地面的震动还没完全停歇，停机坪边上的金属支架还在嗡嗡作响。林野站在舱门前，手搭在驾驶杆上，目光一寸不落地扫过仪表盘上的自检数据。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按下点火序列启动键。
轰——！
引擎猛然咆哮，撕破了戈壁滩死一般的寂静。x-9a动力核心开始加速，数值一点点爬升到额定转速。机身微微颤抖着，前轮缓缓离地，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鹰。
控制室里，岑疏影坐在主位，手指悬在监控面板上方，一动不动。遥测信号稳定，飞行轨迹正常。她偏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零三分。距离预定突破电离层的时间，还有十八分钟。
“高度一万八，速度1.5马赫，结构应力正常。”苏棠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主翼调节系统反馈值在安全范围内。”
林野没说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片渐渐变暗的天空，大气与太空交界的地方泛起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像是梦境和现实的缝隙。
就在速度表跳过2.0马赫的一瞬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警告：左翼展收缩机构锁死！右翼同步失效！”
红光瞬间布满整个驾驶舱，自动驾驶模式自动解除。机身猛地向左倾斜，急速下坠三百米，气流猛烈冲击，操纵杆变得迟钝，反馈延迟超过两秒。
林野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他迅速切换备用液压线路，手动输入展开指令——可系统毫无反应。
“地面，左翼卡死了，无法恢复对称升力！”他的声音穿透杂音，“正在尝试偏航补偿！”
岑疏影瞳孔一缩。她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发现故障节点呈现出极其规律的断点，间隔精确到毫秒级。这不是意外损坏，而是被人精心设计的多重逻辑封锁。
她立刻调出权限菜单，指纹验证通过后，指尖落在一个灰色按钮上——代号“夜航者”。
这是江临川三天前悄悄写下的应急程序，只有她能在极端情况下启用。没人知道这程序是怎么来的，但签名确认是他本人无疑。
她闭了闭眼，按下了确认。
刹那间，控制台屏幕刷新，127个远程注入节点同时激活。反向数据流如细针般刺入系统底层，绕过被封锁的主控模块，直接接入翼展调节器的原始驱动层。
“重启强制执行，倒计时三、二、一……启动。”
几乎在同一秒，驾驶舱内的红光开始熄灭。
林野感觉到操纵杆的阻力骤降，右翼缓缓展开，姿态修正程序自动介入。飞机终于从剧烈晃动中挣脱出来，重新平稳飞行。
“翼展恢复60%……75%……92%！”苏棠语速飞快，“结构载荷回归安全线以下！”
林野双手死死稳住驾驶杆，冷汗早已浸透飞行服。他知道，刚才那一瞬，差一点就机毁人亡。
“夜航者”仍在运行，后台日志显示它正模拟人工修复路径，逐项重置受损节点。整个过程只用了四十七秒，比常规排查快了近八倍。
岑疏影松开手，指尖微微发颤。她没有追问这个程序的原理，也没去想江临川为什么提前埋下后门。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选择了相信他。
“林野，保持当前航向，减速至1.8马赫，准备返航。”她的声音恢复冷静。
“收到。”林野轻喘一声，“但我建议……这飞机别再飞第二次了。”
通话结束，控制室内一片沉默。技术人员开始导出黑匣子备份，却发现部分传感器在故障期间短暂离线，关键数据有缺失。
岑疏影起身，抓起外套走向出口。
“我去停机坪。”
风沙依旧，但已不如昨夜狂烈。她穿过临时围栏，看见那架超音速客机正缓缓滑行至指定区域。舱门打开时，林野扶着门框踉跄了一下，机械师立刻上前搀扶。
“血压偏高，心率过载，需要立即休息。”随队医官快速检查后说道。
岑疏影没问飞行细节，也没提数据问题。她只是看着林野的眼睛：“还能站稳吗？”
“能。”他抹了把脸，嘴角扯出一丝笑，“就是脑子还在抖。”
她点点头，转身对技术人员下令：“封锁所有遥测记录，原地加密上传总部服务器。没有我的授权，任何人不得调阅。”
说完，她又回头看了眼飞机尾翼上那道尚未褪去的灼烧痕迹。
林野甩开搀扶的手，折返回驾驶舱取头盔。他刚摘下挂在挂钩上的飞行头盔，动作忽然一顿。
护带内侧，原本空白的位置，多了一行极细的钢笔字迹。
字很小，藏在织物褶皱之间，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致穿越电离层的疯子。”
他怔住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惧、眩晕、濒临失控的窒息感，都被这句话轻轻压了下去。
他忽然大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机舱里回荡。随后，他将头盔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
与此同时，控制室另一端，主控台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签到地点：西北基地主控中心（紧急响应状态）】
【奖励：智能交易系统底层架构图x1】
江临川站在阴影处，静静看着屏幕上缓缓展开的图纸。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直到监控画面切换到停机坪，看到林野抱着头盔走下舷梯，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容。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腕上的机械表。
时间指向七点五十六分。
下一秒，他拨通加密线路：“把‘苍穹协议’的金融接口提前激活。三小时后，我要看到第一笔跨境结算完成。”
电话挂断，他转身走向地下通道入口。脚步声消失在混凝土走廊深处。
而在基地外围，一辆黑色越野车正驶入沙尘区。车顶天线微微晃动，接收着来自高空的最后一段遥测残波。
车内，灰雀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微型无人机收回背包。他看了一眼刚传回的画面——林野走出机舱时，手中紧抱的头盔角度恰好露出那行字迹。
他嘴角微动，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按下录音清除键。
与此同时，远在华尔街某栋大厦顶层，维克多的私人终端突然闪出一段异常信号流。屏幕中央，一行代码悄然生成：
“NIGhtwAtchER_ActIVE”
他盯着那串字符，缓缓捏紧了烟斗。
江临川走入地下核心机房，面前是整面墙的实时金融数据流。他将新获得的架构图导入系统，界面自动匹配至“曙光-01”项目模块。
“开始部署。”他对等候在旁的技术员说。
操作台灯光逐一亮起，代表智能交易系统的十三个核心节点陆续上线。倒计时显示：02:58:43。
就在此时，主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附加信息：
【检测到外部扫描行为，来源：日内瓦特别行动组备用信道】
【是否启动反制协议？】
江临川盯着那串Ip地址，沉默两秒。
他伸手，在键盘上敲下三个字符：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