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从通讯器上滑下来，指尖还在发麻。他没看头顶的蓝色徽章，也没理周围人的议论。他转身就走，穿过人群，冲锋衣下摆擦过地板。
三十七分钟后，他走进KJc深空指挥中心的大门。
主控台的十七块屏幕都亮了。中央的波形图每七秒跳一次，一个坐标被红框圈住。信号已经去掉了干扰，能看出是人为调制的。每个波段都有微小的偏移，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
“这不是自然信号。”苏棠站在右边说。她靠在机器旁，短发搭在眼镜边，手指飞快敲键盘。“它模仿心跳，但第三和第六次有0.3毫秒延迟，是留下的时间标记。”
江临川坐下，裤子膝盖上还带着沙子。他闭眼，心里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
【地点：KJc-09深空监听阵列主控端】
【奖励：量子噪声终极反制】
一股信息冲进脑子。不是字也不是图，是一套完整的处理逻辑。他睁眼时，手已经在面板上输入指令，把新程序装进天线系统的过滤模块。
屏幕上，混乱的频谱开始分层。伪装成背景辐射的干扰被一层层去掉，真正的信号路径露了出来。
“找到了。”苏棠突然向前倾身，“信号经过猎户座β星附近的一个中转点，但源头在近地轨道——有人用假气象卫星当跳板。”
江临川盯着波形图。那七秒一次的脉冲，在新算法下显出隐藏结构：每重复二十一次，就会插入一小段声音。
他放大那段音频。
噪音散开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以为拿到入场券？虫洞钥匙已经被复制，这次轮到我开门了。”
维克多。
声音被处理过，但还能听出那种冰冷的语调。更可怕的是，这不是录音，而是通过量子通道实时传进来的虚拟声纹。
“他在监听我们。”苏棠摘下眼镜，手里转着电子烟，“而且……这不只是吓唬人。”
她打开数据库日志。一个隐藏程序正在偷偷运行，叫“欢迎词协议”的文件被替换了。只要系统回应外星信号，这个程序就会启动，改掉曲率引擎的数据。
“原来那份欢迎词还在吗？”江临川问。
“在，但要物理密钥才能打开。”苏棠看了眼时间，“备用电源还有九十二秒切换。”
江临川站起来，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刷指纹后取出一块黑盘。上面刻着Ω-7，是他三年前在月球签到得到的唯一备份。
他把盘插进主终端。
“断掉所有外部网络。”他说，“只留量子通道单向接收。”
苏棠马上操作。防火墙一层层关上，整个系统变成孤岛。风扇转得更快，机箱表面冒出水汽。
“启动‘量子噪声终极反制’。”江临川输入三十七位密码，最后一个键按下时，主屏突然变黑。
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
维克多的声音又来了：“你逃不掉的，江临川。你以为银河协调委员会会保你？他们只会把失败者扔进太空等死。”
江临川冷笑。他划动控制台，把原始欢迎词导入反制程序。系统开始把它变成混乱的脉冲，叠加在自己的通信频率上。
“他偷了我们的信号。”江临川低声说，“但他不知道，我们才是第一个收到邀请的人。”
苏棠看着数据曲线：“系统只剩3％余量，再加压会烧核心。”
“打开b组冷却。”江临川下令，“放弃c区缓存。”
冷却液注入主板，温度暂时降下来。反向推送进入最后阶段。
维克多还在说话：“下一秒，你的基站位置就会暴露在全球追踪网——”
声音突然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外星语言，音节整齐清晰。翻译程序自动运行：
“地球文明KJc集团，编号Ω-7，已获准接入泛智慧体通信网络。权限等级：3级跃迁认证持有者。通信主权确认。”
全场安静。
主屏上的干扰波全部消失，变成一片平直的线。那个七秒脉冲彻底没了。
“干扰源断了。”苏棠看着追踪路径，“中继全失效，假卫星信号也停了。”
江临川没动。左手摸了摸手表，眼睛仍盯着屏幕。
这时，次级频段出现一组新信号。频率不在记录里，调制方式也不一样。
“还没完。”他说。
苏棠戴上眼镜，嘴里吐出一缕蓝烟，慢慢散开。“他们想切断我们和宇宙的联系……”她轻声说，“结果我们把他们的耳朵打开了。”
江临川检查天线状态。主阵列温度正常，但两边的接收单元还在警戒范围。他手动切换备用设备，重新校准方向。
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报。
是一条来自前端的原始数据包，直接推送到主屏。
江临川点开。
波形展开的瞬间，他的手停在按键上。
这不是规律的脉冲。
是一串复杂的数学序列，按质数排列，振幅变化符合斐波那契比例。最奇怪的是，它的起点，正好对应三十年前人类第一次向太空发送阿雷西博信息的回传时间。
苏棠靠近屏幕：“这不是回应……这是计算。”
江临川坐直了身体。他知道，这不是维克多干的，也不是什么测试。
这个信号，早在三十年前就被设好了触发条件。
现在，它醒了。
屏幕下方，一行小字悄悄更新：
【通信链路稳定 | 下行指令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