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格林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思考炼金公式时的专注神情。
他看到刘备站在房间里,目光似乎正落在墙上的地图上,便随口问道:“怎么,对这老地图感兴趣?”
刘备心中微紧,但脸上迅速挂起轻松的笑容。
他顺势抬手指向地图上他再熟悉不过的霍格沃茨城堡标记,用一种带着点惊叹的语气说:“是啊爸,这地图做得真精致。你看,霍格沃茨的标记还会微微发光,好像真的城堡一样。”
他的指尖刻意避开了东方,稳稳地指向欧洲。
裘德·格林顺着刘备的手指看了一眼霍格沃茨的位置,呵呵一笑:“哦,那个啊,老玩意儿了,魔法都快耗尽了,光比以前暗多了。”
但他的目光却像最敏锐的猎鹰,极其快速地扫过刘备刚才站立的大致位置,以及刘备那只刚刚放下的、可能还残留着指向东方趋势的手。
他脸上那乐呵呵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然而在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里,却有一丝极快的了然和深思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刘备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成功转移了话题,又闲聊两句便借口离开了父亲的卧室。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隐约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父亲似乎开始“无意中”频繁地提起“东方魔法”这个话题。
比如在一次午餐时,大家正吃着“银匙”新研制的、会根据心情变色的布丁(刘备之前提议的彩虹孢子 idea 的改良版),裘德会突然放下勺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
“哦对了,我昨天翻旧笔记,看到一段记载,说东方的巫师施法好像完全不用魔杖,用的是那种画在纸上的符号,叫……‘符咒’?体系跟我们完全不同,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会状似无意地扫过刘备。
另一次,在花园里给那些“跳舞草”浇水时,他又会指着一种叶片形状奇特的植物说:
“这种草的魔力波动很特别,感觉跟书上描述的某些东方魔法植物的特性有点像,都是那种内敛但绵长的劲儿。”
每次听到这些,刘备的心都会微微提起。
他摸不准父亲是真的只是随口分享趣闻,还是在进行某种试探。
他采取了一种极其谨慎的应对策略:既不表现出过度的好奇——以免暴露自己对东方不应有的陌生感或者不应有的熟悉感——也不完全回避这个话题,那样反而显得刻意。
他会用平淡的语气回应:“不用魔杖?那对魔力的控制要求肯定很高。”或者“不同的魔法体系,各有千秋吧。”
然而,在听到“东方”、“中国”甚至“四川”这类词汇的瞬间,他眼神中那无法完全抑制的细微变化,以及回答前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短暂停顿,似乎并未能完全逃过裘德·格林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察力惊人的眼睛。
这种微妙的试探持续了大约一周。
刘备尽量表现得自然,但内心始终绷着一根弦。
直到一天下午,裘德·格林在工作室里忙得脱不开身,隔着门对刘备喊:
“刘备!去我书房,左边第三个书架,从上往下数第四排,找一本蓝色封皮、书脊上印着《初阶变形术原理拓展》的书给我拿来!我有个点子需要查证一下!”
“好的,爸!”刘备应了一声,走向父亲的书房。
这间书房他来过很多次,但对里面浩如烟海的书籍和卷轴依然谈不上熟悉。
他找到指定的书架,仰头搜寻着那本蓝色封皮的书。
书架很高,书塞得很满。
他踮起脚,手指在书脊上划过,仔细辨认着模糊的字迹。
就在他试图抽出旁边一本书以便看清后面时,一不小心,碰落了一本非常厚重的、黑色精装封面的书。
这本书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书页间夹着的许多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旧纸条和便签散落了一地。
“糟糕!”刘备连忙蹲下身收拾。
他先把那本厚重的书捡起来,书名是《全球魔法地质演变考》,听起来就很枯燥。
然后他开始捡拾那些散落的纸条。
大部分纸条上写的都是些深奥的炼金公式、魔法材料清单或者潦草的地理坐标。
然而,就在这一堆杂乱的字条中,一张略显发黄、边缘毛糙的手绘草图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捡起这张纸,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山脉、河流和盆地的地形。
虽然绘制得十分粗略,但那个熟悉的盆地形状,以及旁边用花体英文标注的 “Sichuan basin” ,让刘备的心脏猛地一跳!
更让他呼吸停滞的是,在这张草图的中心点附近,除了几个模糊难辨、似乎是尝试书写却未完成的汉字墨迹外,还压着一枚小小的、已经彻底干枯扁平、颜色发黄的竹叶!
这枚竹叶被小心地夹在那里,像是一枚无比珍贵的书签。
竹叶……四川盆地……
这一切都与父亲之前提到的关于母亲的故事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这张草图,这枚竹叶,无疑是与母亲云岚直接相关的遗物!是父亲珍藏的、关于那段往事的实物证据!
刘备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盯着那枚干枯的竹叶,一时出了神。
母亲的形象,不再仅仅是父亲口中的描述,而是与这片具体的土地、这枚来自她家乡的叶子联系了起来,变得前所未有的具体和真实。
就在他全神贯注、几乎忘了要收拾其他东西的时候,一个声音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的神秘感:
“小子,别收拾那些破纸片了!”
刘备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父亲裘德·格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完全没有因为书籍被弄乱而不悦,反而是一种 “计划得逞” 般的灿烂笑容。
裘德没等刘备解释,几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
“过来!给你看点真正的好东西!比那些老掉牙的书有意思多了!”
他不由分说地把刘备拉出了书房,直接带进了他的地下工作室。
工作室的中央大桌子上,平时堆满的炼金器械被稍微推开了一片空地。
上面摊开着几张崭新的、印着魔法部印章的羊皮纸——刘备瞥见标题是 “国际飞路网及特殊传送(港口钥)申请备案表” ,目的地栏似乎填写着与中国相关的字样。
旁边还放着一本厚厚的、封面花里胡哨的麻瓜出版物——《孤独星球旅行指南:中国》 ,书页自然地打开到某一页,页眉赫然写着 “四川” ,而且这一页的角落还被仔细地折了起来。
指南旁边,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小水晶瓶,里面荡漾着琥珀色的液体,瓶身上贴着标签,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水土适应药剂(远东配方)”。
裘德·格林眼睛闪闪发光,像个准备恶作剧的大孩子。
他凑近刘备,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诱惑和冒险意味的语气说道:
“怎么样,小子?暑假没剩几天了,敢不敢跟你老爸来场真正的、刺激的冒险?”
他用力拍了拍那本旅行指南和港口钥申请表,
“我们去你妈妈的老家看看!路线我都计划得差不多了,绝对比你待在霍格沃茨或者这个山谷里有意思得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