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寺的晨钟在曙光中响起时,三江汇流处已搭起临时的超度法坛。玄清道长与慧能方丈并肩而立,法坛中央悬挂着道家 “三宝画”,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的画像在晨光中肃穆庄严,下方整齐摆放着呈文牍,朱砂书写的经文在纸上泛着暗红光泽,案桌两侧的天地钹、木鱼、宝钟等法器擦拭得锃亮,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陆七将守碑老人那半根镇文杖立在坛前,又把小豆子最喜欢的竹蜻蜓放在旁边 —— 昨夜小豆子抢救回来后仍在昏迷,青玄说他体内的纯阳灵气消耗过度,至少要昏睡三日。沈墨将影组护卫的短刀整齐排列在镇文杖两侧,每把刀上都系着一缕镇魂草,李大叔则用带来的糯米,在坛前细细画出地藏王佛像,五盏油灯沿佛像边缘摆放,火光摇曳如星。
“吉时到,开坛。” 慧能方丈敲响木鱼,玄清道长手持铃铛轻摇,清脆的铃声划破晨雾。两位老者齐声诵经,《弥陀佛经》的梵音与《大悲咒》的道韵交织,顺着地脉流淌向远方。陆七与父亲、青玄等人手持佛香,跟着法坛前的红毡子缓步绕行,顺走三圈唤魂,逆走三圈送魂,脚步轻缓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绕行到第三圈时,陆七的指尖突然传来温热 —— 镇魂铜钱的红光与坛前的油灯火焰共鸣,守碑老人的虚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依旧是那副佝偻却挺拔的模样,朝着他轻轻点头。陆七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香柄上,烟气突然曲折向上,化作一道淡红丝线,与地脉灵气相融。
“这是亡者的回应,他已顺着灯油指引的路,去往极乐世界了。” 慧能方丈停下木鱼,声音温和,“执念已了,魂魄安宁。” 玄清道长将案上的 “金元宝”“纸锭” 投入火盆,火光骤然明亮,“这些是给地府的‘通关帖’,保他一路顺遂。”
法坛旁,影组的护卫们自发唱起了守夜人的歌谣,歌声苍凉却坚定,与经声交织成最动人的送别曲。陆七走到三江汇流的岸边,将一捧沾着晨露的竹叶撒入水中 —— 守碑老人曾说,巴蜀的水连着每一寸土地,逝去的人会顺着水流,回到他们守护过的地方。
正午时分,超度仪式结束。青玄为众人分发新炼的补气丹,丹药带着镇魂草的清香,入口后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蔓延至四肢百骸。沈墨则铺开地图,指着西域方向的红点:“影组的侦查员传来消息,昨夜阴阳总开关闭合时,西域昆仑山的阴气浓度突然暴涨,那里似乎有个‘噬魂妖巢穴’,黑风谷主只是个先锋。”
“昆仑山是西域地脉的源头,若巢穴在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用桃木剑在地图上划出路线,“我们需要先去兰州休整,那里有守夜人的分坛,能补充法器和丹药,还能查到更多关于噬魂妖巢穴的线索。”
陆七摩挲着镇魂铜钱,铜钱的红光比清晨时更盛,仿佛在呼应远方的阴气。他想起守碑老人消散前的眼神,想起小豆子昏迷前那句 “俺也是守护者了”,突然握紧拳头:“休整之后,我们直接去昆仑山。既然噬魂妖要找上门,那我们就主动迎战 —— 不能再让更多人牺牲了。”
玄清道长将道家玉佩递给陆七,玉佩已被经声浸润,青光温润:“这玉佩能感应地脉阴气,路上或许能帮你提前预警。” 慧能方丈则取出一个紫檀木盒,里面盛放着佛骨舍利的碎片:“舍利之力能净化妖邪,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
傍晚,小豆子终于悠悠转醒。他刚睁开眼,就抓住陆七的手腕,急切地问:“总开关…… 关上了吗?守碑爷爷他……” 陆七点头,声音轻柔:“关上了,守碑爷爷去了很好的地方。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昆仑山。” 小豆子眨了眨眼,泪水滚落,却用力点头:“嗯!俺还要当守护者!”
夕阳西下,凌云寺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送别,而是启程的号角。陆七将镇文杖收进外卖箱,青铜铃铛在箱角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守护者们收拾好行囊,朝着兰州的方向出发,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远处的昆仑山方向,一缕黑色的狼烟正悄然升起,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西域的土地上酝酿,而陆七和他的伙伴们,正带着牺牲者的信念,朝着风暴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