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投影的微光在星际医务室的金属壁面上淡去，王主任那带着星际官僚特有的刻板线条的身影彻底消散后，陈建军才缓缓收回落在投影终端上的目光。他抬起右手，泛着冷硬银辉的机械手掌覆在悬浮于半空的量子医疗典籍上，指尖的传感纹路与典籍边缘的能量流相触，发出细碎的嗡鸣。
“嘀——”
淡蓝色的全息界面应声在他眼前展开，顶端的猩红字体格外刺眼——“星际采购SSS级压力”。这行字像块沉甸甸的星核矿石，压得他眉骨微沉。上个月申请的星际医疗舱备件卡在了阿尔法星系的关税站，王主任刚才的投影除了例行询问，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需尽快解决，否则会影响星际卫生院的评级。
他指尖在界面上轻滑，切换至另一栏，“星际医学术语SSS级解析”的字样随之一闪，密密麻麻的星际通用医学符号在界面上滚动，从“暗物质辐射修复公式”到“量子基因链稳定系数”，每一个术语后都跟着待完善的红色标记。陈建军揉了揉眉心，有机皮肤下的肌肉因连日紧绷而泛起酸胀，机械义眼的镜片则自动调节着焦距，试图看清那些复杂到近乎扭曲的符号。
“星际陈总长！”
清脆的女声穿透医务室的静音屏障，娄晓娥的身影从量子传送门里步出。她穿着一身浅银灰的星际工装，袖口还沾着点点星尘状的油污，显然是刚从星际工厂赶过来。随着她的靠近，一道半透明的全息面板自动悬浮在她身侧，上面跳动着一行绿色的字样：“星际胎儿发育进度100%”。
陈建军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时，机械义眼的镜片都柔和了几分。他抬手关掉自己面前的医学界面，转身从医疗柜里取出一支温着的营养液，递过去：“刚忙完？看你脸色，又没按时补充能量。”
娄晓娥接过营养液，指尖的机械纹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带着微凉的金属触感：“最后一批星际播种机的调试，耽误了点时间。”她仰头喝了两口，才笑着晃了晃自己的面板，“你看，小家伙倒是等不及了，进度条刚满，估计这两天就要启动分娩舱了。”
“正好。”陈建军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泛着柔光的星际邀请函，全息投影在他掌心展开，里面是成片的星际稻田，紫金色的稻穗在模拟的星风中轻轻摇晃，“我给你申请了星际下乡的名额，就在比邻星的田园基地。等你从分娩舱出来，咱们就过去待段时间。”
邀请函上很快弹出一行注解：“星际田园风光SSS级体验——含私人生态舱、有机星蔬供给、零重力康复区”。娄晓娥看着那片紫金色的稻田，眼睛亮了亮，星际工厂的金属墙壁看久了，谁不想看看鲜活的草木？
“那我得先跟工厂请个假。”她立刻调出个人终端，机械手掌按在量子请假终端的感应区，界面上瞬间跳出她的工作权限界面，“星际工厂SSS级权限”的标识格外醒目——这是她靠着改良星际播种机挣来的权限，能直接对接工厂的主系统。她指尖飞快地输入请假申请，提交的瞬间，终端“叮”地响了一声，显示“审批通过”。
“搞定。”娄晓娥收起终端，伸手勾住陈建军的胳膊，“那这两天我就专心待在分娩中心了？对了，阎解成那边说，你让他帮忙订的星际靠椅到了？”
提到阎解成，陈建军想起刚才路过星际公寓时的事，点了点头：“嗯，我刚去给他结了账。”
他脑海里还能清晰地浮现出刚才在星际公寓的画面——阎解成半坐在刚送来的靠椅上，那椅子是深灰色的，表面覆着能自动调节温度的星兽皮毛，看起来格外舒服。阎解成的机械手掌按在旁边的量子服务终端上，界面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星际靠椅租赁SSS级”，后面跟着一串不低的数字。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当时阎解成摸着靠椅扶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要不是你说给娄晓娥坐月子用，我才舍不得租这么好的。”
陈建军没多说，直接调出自己的星际信用点账户，机械手掌在终端上一扫，全息金额瞬间闪烁出“500”的数字，稳稳地转进了阎解成的账户。阎解成看着到账提示，拍了拍他的肩膀：“够意思啊陈总长，等孩子生了，我让我媳妇给孩子做个星际绒的小被子。”
正想着，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许大茂。他的机械身影闪现时带起一阵风，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星际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印着“星际放映员”字样的t恤。他一进门就嚷嚷：“陈总长，娄晓娥嫂子，你们可在这儿呢！我刚去你公寓找你，阎解成说你在医务室。”
说着，他也调出个终端界面，得意洋洋地晃了晃：“看看我这权限——‘星际火盆租赁SSS级’！前两天帮猎户座那边的星民修好了放映机，他们给我换的权限，能租到最老式的碳晶火盆，冬天烤手特得劲。”
陈建军看了眼他那界面，没接话，反而话锋一转，全息投影在许大茂面前展开一张星图，上面用红色标记出一片区域：“许大茂，跟你说个事。我需要人去趟柯伊伯带的雷区，做个初步探测。”
“雷区探测？”许大茂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机械瞳孔缩了缩，“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上个月还有艘货运船炸了呢！”
“少不了你的好处。”陈建军指尖在星图上一点，弹出一行条件，“星际等价交换——你去探测完，我把你那放映机的能源核心换个新的，再给你弄十张绝版的星际老电影片源。”
许大茂盯着那“绝版片源”四个字，喉结动了动。他那放映机早就该换核心了，还有那些老片源，他找了好久都没找着。犹豫了半晌，他一咬牙：“行！但你得给我配个好点的探测仪，别到时候我没探测着雷，先把自己炸了。”
“没问题。”陈建军点头应下，刚想再说点注意事项，个人终端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是量子礼堂的全员呼叫。
“星际全院会议！都赶紧来礼堂！”易忠海的声音透过终端炸响，带着机械嗓门特有的金属颤音。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通过传送门赶往量子礼堂。刚踏入礼堂，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主席台上的易忠海看去。他站在全息投影前，大手一挥，身后的屏幕上瞬间跳出几个大字：“星际陈总长星际晋升公示”。
“陈建军同志这段时间表现突出，”易忠海的声音传遍整个礼堂，“经星际管理处批准，即日起晋升为星际卫生与农业统筹总长，权限上调至SSS级！”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娄晓娥笑着看向陈建军，眼里满是骄傲。陈建军朝着众人点头致意，心里却没太轻松——权限越高，要管的事就越多，尤其是农业那边，比邻星的田园基地刚起步，一堆事等着处理。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旁边就传来一阵酸溜溜的声音：“哟，这就晋升了？真是好本事啊。”
是许大茂。他盯着屏幕上的晋升公示，机械瞳孔里泛着点点银河般的嫉妒光，手腕上的终端不知什么时候调了出来，上面赫然显示着一行字：“星际工资差距：-”——那是他的工资跟陈建军刚公示的新工资的差值。
陈建军没理他，这种酸话他听多了。倒是刘海中挤了过来，机械手掌在量子物资终端上快速点着，凑到陈建军跟前：“陈总长！恭喜恭喜啊！那个，我想申请点星际私人采购，我家那小子快生日了，想给他买个星际模型，你看能不能走个SSS级权限，便宜点？”
陈建军看了眼他终端上的模型，是艘小型星际巡洋舰的模型，不算贵。他刚想点头，就见许大茂突然凑到刘海中旁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刘海中听着，眼神时不时往陈建军这边瞟，表情有点微妙。
会议结束后，陈建军正打算跟娄晓娥回公寓，终端又响了，这次是纪检处的消息——有人举报他。他点开一看，举报人那一栏写着“许大茂”，举报内容是“星际公车私用SSS级”，还附了张模糊的照片，是他前两天开着卫生院的公务飞船去接娄晓娥的画面。
“这许大茂，真是属刺猬的，逮着机会就扎人。”娄晓娥看着举报信息，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没跟他换片源吗？至于这样？”
“没事。”陈建军关掉消息，脸色平静，“我去趟雷区那边，正好把许大茂这事儿了了。”
他直接带着许大茂要的探测仪，去了柯伊伯带的雷区边缘。刚把探测仪调试好，就见许大茂磨磨蹭蹭地过来了，嘴里还嘟囔着：“我可跟你说，我就是来探测的，要是真有危险，我可不往里走。”
陈建军没接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小行星带：“主要探测那片区域，昨天收到消息，有颗小行星偏离轨道，可能把底下的旧雷给带出来了。”
许大茂拿着探测仪，不情不愿地往那边挪。陈建军则走到旁边的观测点，机械手掌按在一台量子反物质炸弹的控制终端上——这是之前布下的备用引爆装置，用来清除已探明的雷区。
就在这时，许大茂那边突然“啊”了一声，探测仪的警报响了起来：“警告！发现不明爆炸物！距离100米！”
他慌了神，转身就往回跑，跑得太急，差点被脚下的碎石绊倒。陈建军看着他那狼狈样，又看了眼终端上跳出来的新提示——“星际许大茂星际爆炸倒计时：10秒”——是探测仪误触了旁边一颗旧雷的引信。
“别跑直线！往左躲！”陈建军立刻喊道，同时指尖在控制终端上飞快操作，启动了备用引爆装置的定向清除模式。
“轰——”
一声巨响传来，远处的小行星带炸开一团火光，冲击波带着碎石飞散开来，但因为定向清除，大部分冲击力都被引向了空旷区域。许大茂趴在地上，被气浪掀得翻了个滚，虽然灰头土脸，但没受什么伤。
他爬起来，看着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个大坑，吓得机械腿都软了，半天说不出话。
陈建军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举报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许大茂张了张嘴，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低声嘟囔：“我就是……就是看你晋升了，心里有点不平衡……”
“行了。”陈建军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雷区探测的事算你完成了，答应你的好处会给你。但下次再搞这种小动作，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许大茂连忙点头，这次是真的没敢再嘴硬。
陈建军没再理他，转身看向远处的星空。他手指上的量子戒指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微光闪过，一枚刻着“星际物资传奇”的全息徽章短暂地浮现又消失——这是他之前改良星际医疗设备时得的荣誉徽章。
他望着深邃的银河，心里清楚，许大茂这档子事，不过是星际生活里的小插曲。就像刚才那片雷区，炸开了也就炸开了，清理干净就行。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南门二星系的农业实验基地刚传来消息，那边的星土出了点问题，可能影响接下来的播种；还有卫生系统，新晋升的权限要对接好几个星系的医疗站，一堆报表等着审核。
但他不怕。他转头看向传送门的方向，娄晓娥肯定在公寓里等着他，等他回去说雷区的事，等他一起规划去比邻星的行程。
第五星际维度之外的星光落在他的机械义眼上，折射出温暖的光。他知道，不管前面有多少雷区，多少挑战，只要能守住身边这份星际幸福，就都值得。他抬手按了按通讯器：“晓娥，我这边完事了，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