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晨光穿透“远航者号”空间站的舷窗，在金属地面投下冷冽的银白光斑。陈建军的机械义肢踏过光痕时，关节处渗出的淡蓝色润滑油在地面洇开细小花纹——这是昨夜在南门二星系边缘与陨石带剐蹭的旧伤，却被他刻意调小了修复程序的功率。他需要这一点点“破绽”，来软化这场星际谈判的棱角。
机械身影踏入星际医务室时，舱门滑开的嗡鸣声里混着全息界面的电子音：“星际安德烈星际访问——生物体征监测中。”他抬眼望去，只见医务室中央的量子医疗舱泛着半透明白光，安德烈裹着银灰色病号服的身影陷在舱内，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垂在额前，露出的半截机械脖颈上，淡紫色的血管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咔哒。”
张予扬的机械手掌按在量子门禁上，金属指节与感应区碰撞出清脆声响。全息界面应声跳变：“星际杨厂长星际开门权限——验证通过。”他推着悬浮药箱走进来，箱壁上贴的“地球农业部特供”标签还沾着星际尘埃，“陈总长，您要的星际医疗协议我按最新条例改了三处，重点标了设备保修年限。”
陈建军没接那份悬浮在半空的全息协议，机械目光先落在量子医疗舱的监测屏上。当“心梗SSS级警告”的红色字样跳出来时，他喉间的发声器刻意调重了音色，机械嗓门在密闭空间里炸响：“星际张院长！安德烈这情况，再拖下去怕是要误了南门二星系的能源对接会。”
“星际陈总长！”安德烈突然抬手按住医疗舱的舱壁，机械手掌与舱体碰撞时，监测屏上的警告字样又急促地闪了两下。他扯着嘴角笑时，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早年在火星矿场留下的细小矿渣，“别拿对接会压我，你们地球人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这把老骨头，总得先把命保住。”
张予扬推着药箱凑到舱边，机械手指点了点监测屏上的心率曲线：“安德烈先生，您的机械心脏瓣膜磨损度已达78%，必须尽快更换。但我们现有的备件适配度只有60%，若要定制，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安德烈猛地坐起身，医疗舱的警报声瞬间尖锐起来。他抓过床边的通讯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卡当夫还在生物实验室？让他立刻过来！”
陈建军适时抬手按住悬浮的医疗协议，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淡蓝色的光膜：“安德烈，星际设备SSS级采购协议我带来了。你们要的那批量子种植舱，我们可以提前三天交付，只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医疗舱的备件清单，“只要你们的生物实验室能开放三鞭药剂的配方权限。”
“三鞭药剂？”安德烈的机械瞳孔缩了缩。那是卡当夫团队花了五年研发的基因修复药剂，传闻能让机械体的生物适配度提升30%，连星际联盟都盯着要配方。他盯着陈建军机械义肢上的润滑油痕迹，突然笑了：“陈总长倒是会趁火打劫，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到星际议会去？”
“您不会的。”陈建军的量子戒指突然闪烁起来，“星际外交先驱”的全息徽章在他掌心亮起，“毕竟南门二星系的能源站，还等着这批种植舱来培育供氧植物。”
两人正僵持着，医务室的舱门又滑开了。卡当夫扛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罐子走进来，机械手掌刚按在量子药酒终端上，界面就跳出行猩红字样：“星际三鞭药剂SSS级——警告：未授权访问。”他把罐子往地上一放，罐口溢出的淡金色液体在地面凝成小水珠，竟能浮在半空不落地。
“厂长，你要的三鞭药剂改良版。”卡当夫挠了挠头，机械耳朵因紧张而微微转动，“洛夫斯基刚才试了半支，现在还在实验室里飘着——说是感觉能一拳打穿月球。”
话音刚落，洛夫斯基就从门外飘了进来。他的机械瞳孔里泛着细碎的银河涟漪，原本灰扑扑的工装裤被某种能量场撑得鼓胀，脚尖离地半尺，周身的空气都在微微震颤。全息界面自动弹出他的体征数据：“星际洛夫斯基——能力SSS级提升：力量+47%，速度+39%，生物适配度+22%。”
“陈总长！”洛夫斯基突然定在陈建军面前，机械手指戳了戳他的机械义肢，“你这义肢该换了！我刚试药剂的时候发现，这玩意儿要是淋上三鞭药剂，修复速度能快十倍！”
陈建军没接话，只是把医疗协议往卡当夫面前推了推。全息投影的光膜在淡金色药剂的映衬下泛着暖光：“星际等价交换。卡当夫，协议里加了条附加条款——你们提供三鞭药剂的基础配方，我们派工程师帮你们升级药剂提纯设备。”
卡当夫的机械手掌在终端上飞快滑动，指尖的数据流与协议光膜碰出细碎的火花。他偷瞥了眼医疗舱里的安德烈，见老人正闭眼揉着胸口，连忙压低声音：“厂长，这买卖划算！他们的提纯设备是地球最新款，我上次在星际博览会上见过，比咱们现在用的效率高——”
“行了。”安德烈突然睁开眼，机械手掌在医疗舱的确认键上按了下去。监测屏上的红色警告渐渐淡去，换成了淡绿色的“体征稳定”字样。他望着陈建军掌心的“外交先驱”徽章，突然叹了口气：“陈总长，你们地球人总说‘见好就收’。配方可以给你们基础版，但改良版的专利得归我们——毕竟卡当夫这小子，为了调药剂，熬坏了三个机械眼球。”
陈建军笑着点头，机械手指在协议上敲下确认键。全息投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时，张予扬已经推着药箱走到医疗舱边，手里拿着支泛着银光的注射器：“安德烈先生，这是用三鞭药剂稀释的稳定剂，先打半支，等设备到了咱们就做手术。”
卡当夫蹲在地上摆弄那个金属罐子，淡金色的药剂顺着罐壁往下淌，在地面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陈总长，等你们的工程师来了，我教他们熬药剂！我还琢磨着加些地球的枸杞进去，洛夫斯基说喝着像他奶奶熬的补汤——”
陈建军没接话，只是抬手擦了擦机械义肢上的润滑油痕迹。舷窗外的晨光正好落在他的量子戒指上，“外交先驱”的徽章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的光。他知道，这场用药剂换设备的谈判，不过是星际生活里的小插曲。
真正的挑战还在南门二星系等着——那里的能源站需要种植舱培育的植物供氧，那里的矿工等着三鞭药剂修复劳损的身体，那里还有个总爱站在舷窗边等他的身影。林晚星总说他是“星际老黄牛”，整天围着设备和协议转，却不知道他每次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都是为了能在第五星际维度之外，护好属于他们的小小幸福。
“陈总长？”张予扬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安德烈先生的手术安排在下午？”
陈建军点头，机械脚步转向舱门时，正好撞见洛夫斯基飘过来。大男孩举着半支淡金色的药剂，眼睛亮得像藏了颗小太阳：“陈总长，要不要试试？就半支！我保证你能跳起来摸到空间站的天花板——”
“不了。”陈建军笑着拍开他的手，机械义肢的关节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我还得留着力气，等回去给林晚星修她那台老掉牙的咖啡机呢。”
医务室里的笑声混着医疗舱的嗡鸣飘出舱门，淡金色的药剂水珠还在地面浮着，被晨光染成了温暖的琥珀色。陈建军知道，不管南门二星系有多少挑战，只要身边有这些吵吵闹闹的伙伴，有远方等着他的人，就没什么坎是跨不过去的。毕竟在这偌大的星际里，最珍贵的从不是SSS级的药剂或设备，而是能让人甘愿披星戴月的——那一点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