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银杏叶底片
宣传照拍摄现场，银杏叶落得正盛。林溪举着相机，镜头对准沈慕言时，忽然喊：“等一下！”
她跑回道具箱翻了半天，掏出个复古胶片相机：“用这个拍，听说胶片的颗粒感，能把‘错音’都拍得有味道。”
沈慕言坐在钢琴前，指尖悬在琴键上笑：“又想让我弹错哪个音？”
“就上次那个颤音！”林溪举着相机往后退，“你一错，我就按快门，肯定特别有感觉！”
快门声“咔嚓”响起时，他果然故意拐了个音，琴键发出一串调皮的颤音。林溪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他嘴角噙着笑，指缝间漏出点没憋住的笑意，琴键上还落着片银杏叶，像个天然的音符。
“完美！”她跑过去看底片预览，忽然指着角落，“周老啥时候来的？”
周老拄着拐杖站在树影里，手里捏着片银杏叶：“我来送这个。”他递过个铁盒，“当年拍《溪语》宣传片，剩的胶片，你们试试，说不定能拍出‘时光叠影’的效果。”
林溪好奇地装上胶片，镜头再次对准沈慕言时，忽然喊：“等等！”她跑过去，把自己的银杏叶胸针别在他衣襟上，“这样对称。”
沈慕言捉住她的手腕，往镜头前带了带：“一起拍。”
“我不上镜……”她往后躲，却被他拽着胳膊按在琴凳旁。快门声响起时，两人都没忍住笑，他的指尖还停在错音的键上，她的发梢扫过琴键，弹出一串杂乱的音符。
周老在旁边念叨：“当年我跟你奶奶拍宣传照，也这样抢镜头……”话没说完，就被林溪的惊呼打断。
“胶片漏光了！”她举着相机跳起来，“好像拍花了！”
沈慕言凑过去看，漏光的光斑在画面上晕成一片金，两人的影子重叠在琴键上，像被时光揉碎了又拼在一起。“挺好，”他指着光斑，“像不像我们弹错的那些音？乱乱的，却挺好看。”
收工时，林溪把胶片小心地收进铁盒，忽然想起什么：“周老，您当年跟奶奶，也拍过这样的‘错版’照片吗？”
周老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你看——”照片上的年轻男女挤在钢琴前，男的弹错了键在傻笑，女的举着胶片相机翻白眼，琴盖上的银杏叶跟现在这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啊，”周老把照片塞给他们，“错音、漏光、抢镜头……这些才是正经事，完美的曲子听着累，完美的照片看着假，就得有点‘不那么对’的地方，才记得牢。”
林溪把新拍的胶片和老照片一起放进铁盒，沈慕言忽然扣上盒盖：“走吧，去冲胶卷。”
“现在？”
“现在！”他拎着铁盒往暗房走，“我想看看，二十年的错音和现在的，能不能在底片上撞出点火花。”
林溪追上去，踩着满地银杏叶笑：“慢点！摔了我可不扶——哎，等等我！”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铁盒里的胶片在怀里发烫，像揣着团不会熄灭的火苗。暗房的红灯亮起时，沈慕言看着显影液里慢慢浮现的画面，忽然明白周老的意思——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复刻完美，而是把当年的“错”、现在的“乱”，都酿成时光里的甜，让后来人看着照片就知道：哦，原来他们一直这样，热热闹闹地“错”下去，挺好。
（暗房的红光中，漏光的胶片上，两个重叠的影子渐渐清晰，琴键上的银杏叶，在两代人的照片里，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