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汽水罐上的指纹
他踢着石子的脚忽然顿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汽水罐上的水珠,水珠顺着罐身往下淌,在他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其实……”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蝉鸣还轻,“笔记里夹了张便签,标了几个容易错的考点,你看的时候……别笑我字丑。”
她接过笔记时,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指腹,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笔记本封面有点皱,是被反复翻看的痕迹,翻开第一页,果然贴着张歪歪扭扭的便签,字迹确实算不上工整,却在每个考点旁画了小笑脸——像是怕她看得闷,特意画来提神的。
“谢了。”她低头翻着笔记,忽然发现某页空白处画着个简笔画,是个捧着汽水罐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降温专用”。抬眼时,正撞见他别过脸假装看操场,耳根却红得像被晒透的番茄。
风卷着篮球砸在篮板上的闷响传来,他猛地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慌忙摆手:“我可不是特意等你道谢啊,就是顺手整理的!”说着转身要走,校服后襟却被她轻轻拽住。
“喂,”她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罐,罐身的水珠滴在两人脚边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刚才递水的时候,你是不是往我这边多站了半步?”
他僵在原地,半晌才闷闷地说:“太阳太晒,怕你被晒晕了影响测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埋进了喉咙里。
她忽然笑出声,把手里的汽水塞给他:“喏,还你。”罐身上还留着她的指纹,和他的重叠在一处,像两枚悄悄靠岸的贝壳。“笔记很好,”她仰头看他,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淬了糖,“尤其是画笑脸的地方。”
远处的蝉鸣似乎都轻了些,他捏着那罐汽水,指尖反复蹭过两人指纹相叠的地方,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年长了些——长到足够把所有藏在心底的话,都酿成汽水泡泡似的,一个个往上冒。
他捏着汽水罐的手指紧了紧,罐身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倒比刚才的阳光更能压下耳根的热。“画得……很傻吧?”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本来想画个冰桶,结果越画越像煤球。”
她正翻到笔记里夹着的枯叶标本,是片枫叶,边缘有点卷,却压得很平整。“不会啊,”她把标本往他眼前递了递,“你看,你连叶脉都画出来了——比我那本图鉴里的还清楚。”
风忽然掀起她的书页,哗啦啦翻过几页,露出夹在里面的电影票根,是上周的动画新片。“这个,”她指尖点了点票根,“听说结局很催泪,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他抢了话头:“去!”他抬头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又慌忙补充,“我是说……反正周末没事,浪费了可惜。”说着飞快地把汽水罐塞进兜里,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我记一下时间,免得忘了。”
她看着他按手机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忽然想起刚才那页简笔画——捧着汽水罐的小人旁边,其实还藏着个更小的影子,缩在小人身后,手里攥着片枫叶。原来有些惦记,早就藏在画里了,像汽水罐上的指纹,看着乱,凑在一起却偏偏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