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你说我是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我也认了,可这地方真的...太瘆人了。我其他朋友都出去玩了, 我害怕待在这里,每天晚上都很害怕,我太奶也不让我待在这里,让我回家,可是我爸妈不让。”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恳求。
“主播,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快点回去?”
池卓轻叹一声,没有说那些无用的安慰话。
她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按照原本的轨迹,你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就能离开你太奶家了。”
申若行闻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还要等上一阵子,但总比现在这样漫无期限地等待要好得多。
池卓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
”不过...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明白你太奶为什么要赶你走。就连你父母...他们的决定,说到底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这一家子,其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彼此。
就连嘴上说着害怕这里,不想留在这里,被自己的太奶“嫌弃”,赶着要走的申若行也是一样。
她每天把太奶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
而且申若行那位看似疯癫的太奶奶,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池卓沉吟片刻:“要不这样,你请太奶出来,我和她聊几句?”
申若行闻言一怔,这样好吗?
她想起太奶那些古怪的举动,心里直打鼓,太奶真的能和池卓沟通吗?
更让她担心的是,要是让直播间里那些毒舌网友看见太奶疯疯癫癫的样子,申若行仿佛已经看见满屏飞过的老疯子神经病之类的弹幕。
虽然父母不关注直播,但这事要是传出去......
池卓见她犹豫,温和地说:“你只要问问太奶愿不愿意就好,实在不行就算了。”
申若行咬了咬下唇,目光扫过斑驳的墙皮和发霉的墙角。
在这里多住一天都是折磨。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手机镜头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老房子的全貌逐渐展现:掉漆的木质家具,斑驳的墙皮,角落里堆着看不出样子的杂物。
一只蟑螂飞快地从镜头前窜过。
申若行却像习惯了似的,只是轻轻抖了一下。
【这环境也太差了吧】
【天哪刚才什么东西爬过去了】
【妹妹平时就住这种鬼地方?】
【看着就瘆得慌】
【这已经是打扫过的样子?不敢想象之前什么样】
【突然理解妹妹为什么想搬走了】
申若行瞥见弹幕,脸上火辣辣的。
她加快脚步穿过客厅,老旧的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虽然在这里住了两天,但每次夜里经过这条走廊,她还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走到阳台,申若行对着主卧的窗户喊了几句。
奶,奶?能出来一下吗?我朋友想和您说说话。
【为什么不敲门啊】
【这镜头晃得我头晕】
【真的好奇怪,看起来黑漆漆的好阴森】
申若行也觉得阴森,晚上她从来不来这边看太奶的,这是头一回过来。
她看着弹幕给自己壮胆。
“正门被太奶拿木板和钉子钉死了,只能用窗户...”
话音刚落,窗户地一声被推开。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探出,花白的头发像枯草般支棱着,浑浊的眼睛却亮得骇人。
“作死啊!”
太奶操着浓重的方言吼道,“这是你待的地儿吗?你没自己家吗!滚!”
申若行被吼得倒退两步,眼眶瞬间红了。
太奶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往常最多就是念叨赶紧回家,别呆在这儿。
她委屈地扁扁嘴:“我就是...就是想让朋友看看您...”
池卓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眉头微微蹙起。
镜头有些晃动,但她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老太太周身流转的那层稀薄气息,灰白中夹杂着几缕黑丝,像被污染的蛛网般缠绕在老人佝偻的身躯上。
还真是没看错啊。
池卓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念起祝文。
“天地清明,本自无心;涵虚尘寂,百虑澄澈...”
她刻意将今日修炼的灵力灌注在字句间,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韵律,像清泉般涤荡过每个听众的耳膜。
【我去???】
【池姐这念的什么?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天,我头突然不疼了!】
【楼上+1,刚才还在偏头痛,现在好多了】
【???玄学主播实锤了??】
【池姐再来一遍!我录下来当起床铃!】
镜头那端,荆春华浑浊的双眼突然泛起水光。
那些盘踞在脑海多年的迷雾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般闪回。
老太太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松弛的眼皮费力抬起,终于看清了窗外那张挂着泪痕的年轻脸庞。
“星星?这是你给我找的...大师?”
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与方才疯癫情绪判若两人。
申若行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鼻尖猛地一酸。
这个小名,还是她五六岁时太奶常叫的。
那时候的太奶还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总爱用布满老茧的手捏她的脸蛋。
可这十几年过去,太奶越来越神志不清醒了。
“奶!”申若行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拥抱老人。
荆春华突然厉声喝止,枯瘦的手掌向前推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与警惕。
“别过来!”
申若行硬生生刹住脚步,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奶?怎么了?”
池卓的声音适时从手机里传出:“没事,有我在,不用担心她会出事。”
这话像带着某种魔力,荆春华绷紧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老人狐疑地打量着镜头里的年轻女孩。
“星星,这位是?”
申若行小心翼翼地靠近,将手机摄像头调整到最佳角度。
“奶,这个是一个算命大师,很厉害的,之前我那个同学不是跳楼出事儿了吗?我有点不安,就找她算了算。”
申若行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耳尖泛起薄红。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是因为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老宅才找的算命师吧?
希望弹幕不要露馅。
荆春华脸色变了变,叶闻鹰那孩子...到底还是没救回来。
“唉。”
她早就看出叶闻鹰被那东西迷了心窍。
可那孩子一直住校,难得回家几次。
她当时虽然不太清醒,也知道这个社会对于学历有多看重。
她盘算着,不如先让那东西帮着叶闻鹰把成绩提上去。等高考结束,她再找机会收拾那东西。
谁曾想那东西精得很,把叶闻鹰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她下手的机会。
最后一次见到叶闻鹰出门,她拼了老命才逮着机会。
那东西确实被她抽得几乎魂飞魄散。
可她的柳枝终究没能碰到叶闻鹰,那对糊涂父母死死护着孩子。
她本想着日后再找机会,偷偷给那孩子来几下就能彻底解决。谁知那东西宁可同归于尽,也要蛊惑叶闻鹰走上绝路。
荆春华的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膝盖上。
“早知道那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那孩子来几下!他被迷了心窍,家里人不明白还拦着我...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啊!”
池卓安慰道:“你尽力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我去,好厉害】
【神神叨叨的,真的有用吗?】
【这老太太有点东西啊!柳枝驱邪?】
【刚来直播间,有前因后果吗?】
【所以高考前被鬼缠身?】
【父母真是猪队友,气死我了,那小孩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