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破境七重龙吟啸，幽窟丹心照夜明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漫长的一生。他胸前的那个混沌太极图虚影缓缓停止旋转，最终如同百川归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胸膛，回归丹田，与龙神至尊塔以及那缕生死奇石的本源气息隐隐形成了某种更为稳固的联系。
他再次睁开双眼，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微妙变化。少了几分之前的锐利与张扬，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深邃与内敛，仿佛浩瀚的星空，又似无底的深潭。眼底深处，仿佛有开天辟地、星辰诞生与湮灭的宏大景象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平静。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尖之上，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黑色气流萦绕而出，无声无息，却散发出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让万物本能地感到恐惧、想要归寂休憩的恐怖气息。那不仅仅是死亡，更是一种“强制性的终结”，一种“加速的腐朽”。
“枯荣…”他凝视着指尖那缕代表着“死”与“寂”的力量，轻声低语，如同为这新生的力量命名。
随后，他对着身旁洞壁一块凸出的、坚硬无比的磁元岩石，轻轻一点。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碰撞，甚至没有激起丝毫尘埃。
但在紫鸢惊骇到极致目光的注视下，那块足以承受寻常灵器劈砍的坚硬岩石，以凌霄指尖落点为中心，仿佛瞬间被抽走了亿万年积累的所有“存在”意义与“生机”活力。其表面光泽肉眼可见地黯淡、消失，颜色变得灰败、死寂，质地变得如同经历了千万年风霜侵蚀的朽木，布满了无数细微的裂痕。
最终，连维持其形态的最后一丝力量也消散了。
“噗——”
一声轻响，如同灰烬飘散。那块岩石就这般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滩极其细腻的、没有任何棱角的、深灰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堆成一个小小的圆锥，再无之前的半点坚硬模样。
一击之下，并非依靠蛮力破坏其结构，而是直接以死亡法则之力，剥夺了其所有“生机”与“存在之力”，强制其步入“死亡”的终局，瞬间走完“繁荣”到“枯朽”的漫长历程！
这便是他参悟《生死源解》，结合自身龙神之力的特质以及对生死奇石本源的初步理解，于这绝境幽窟之中，衍化出的第一式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蕴含生死法则奥义的攻击神通雏形——枯寂指！
凌霄看着自己指尖那缕缓缓消散、回归体内的灰黑气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这不仅仅是一式神通，更是他真正踏入法则感悟殿堂的标志！他终于不再是仅仅依靠功法本能或蛮力战斗，而是开始主动理解、驾驭、运用这天地间最根本的力量之一！
而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停留在法则境六重天巅峰许久、如同铜墙铁壁般的修为瓶颈，此刻终于剧烈地松动起来，甚至能听到那无形的壁垒发出细微的、即将碎裂的“咔嚓”声。丹田内的龙神至尊塔嗡鸣震颤，塔身光华流转，吞吐灵力的速度暴涨，与周身气血、神念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突破的契机，已如黎明前的曙光，清晰可见！
法则境七重天，近在眼前！
矿洞之内，气息陡然一变。
凌霄周身那玄奥的“场”愈发清晰凝实，左半身生机氤氲如春山林海，右半身死意深沉似九幽寒潭。两种极端的力量并非静止，而是如同两条首尾相衔的游鱼，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形成一个不断流转的混沌太极虚影。洞内稀薄的天地元气受到牵引，开始疯狂地向他汇聚，形成一个微型的能量漩涡，发出低沉的呜鸣声。
瓶颈的松动感越来越强烈，如同堤坝即将溃决前最后的震颤。凌霄心知突破在即，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毫不犹豫地将心神沉入丹田，全力运转《九霄龙神诀》，同时，再次小心翼翼地引动了玉盒中“生死奇石”的一缕本源之气！
这一次，他并非用于疗伤，而是将其作为最精纯、最本源的燃料，投入那即将沸腾的炉鼎之中！
“轰——！”
仿佛一点火星坠入了油海，那缕混沌气流入体的瞬间，凌霄体内原本就趋于饱和的龙神之力彻底被点燃、沸腾！奔腾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拓宽坚韧了不知多少倍的经脉中疯狂奔涌，冲击着那无形的境界壁垒！
剧痛再次传来，比之前疗伤时更加猛烈，那是力量极致膨胀带来的撕裂感！凌霄的身体表面，青筋如同虬龙般凸起蠕动，皮肤变得赤红，仿佛有岩浆在皮下流动。但他眼神锐利如刀，意志坚如磐石，死死地引导着这股磅礴的力量，向着法则境七重天的关卡发起最后的冲锋！
嗡！嗡！嗡！
他体内的龙神至尊塔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突破，塔身微微震颤，散发出道道微不可察的暗金波纹，悄然稳固着有些震荡的丹田空间，并让那些奔腾的力量变得更加有序。
站在一旁的紫鸢，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了数步，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美眸圆睁，满是骇然与难以置信。
她看着凌霄周身那清晰无比的生死太极虚影，感受着那引动天地元气的恐怖吸力，以及那节节攀升、几乎要超越法则境范畴的磅礴气势，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引动天地元气…生死法则外显…这…这真的是法则境突破能引发的异象吗？”她喃喃自语，声音都有些颤抖。即便是她所见过的那些大宗门的圣子圣女，在突破更高境界时，也未必能有如此惊人的景象！这个凌霄，他的根基到底雄厚到了何种地步？他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品级的功法？
就在她心念急转之际——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源自灵魂深处、源自血脉本源的龙吟之声，猛地从凌霄体内爆发出来！这声龙吟苍茫、古老、尊贵，带着睥睨天下的无上威严，虽然极其微弱，却瞬间压过了洞内所有的能量呜鸣！
龙吟响起的刹那，凌霄周身环绕的生死太极虚影骤然收缩，尽数没入其体内！他体内那奔腾到极致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怒龙出海，悍然冲破了那最后的壁垒！
轰隆！！！
一股远比之前强悍数倍的磅礴气势，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喷发，以凌霄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强大的气浪将洞内的尘埃猛地向外推去，撞击在岩壁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月光石的光芒在这气势冲击下都剧烈摇曳起来。
法则境，七重天！
成了！
凌霄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左眼生机勃勃，右眼死寂幽深，两道实质般的目光仿佛能洞穿虚妄，持续了数息才缓缓内敛，恢复平静。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气息更加深沉内敛，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爆发力，仿佛一柄收入匣中的绝世神兵，锋芒暗藏。
他缓缓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浩瀚力量，以及对于周身天地能量、特别是生死二气那无比清晰的感知和掌控力，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此刻若是再面对赫连铁，虽仍不敢言胜，但绝不会再那般狼狈！
“恭喜凌道友，破境成功。”紫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她走上前，美眸仔细地打量着凌霄，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道友此番破境，气象之惊人，实乃妾身平生仅见。”
她这话并非完全是恭维。凌霄破境时引动的异象和那声神秘的龙吟，都远远超乎了她的认知范围。
凌霄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奔腾的力量，气息迅速变得平稳下来。他看向紫鸢，微微颔首：“侥幸而已。也多亏了此地特殊环境与那奇石之力。”
他语气平静，并未因破境而有丝毫骄狂。目光转向依旧昏迷的萧灵儿和沉睡的林轩，眉头微蹙。突破的动静不小，虽在矿洞之内，但也难保不会引来注意，必须尽快离开。
他走到萧灵儿身边蹲下，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白皙的手腕上。一丝极其精纯温和、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龙神之力，混合着他刚刚领悟的一丝生命法则意蕴，缓缓渡入其体内。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那丝力量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畅通无阻地游走在萧灵儿干涸的经脉之中，温柔地滋养着每一寸枯竭的土地，修复着那些细微的暗伤，并引动她体内残存的本源之力，使之重新焕发出微弱却坚定的生机。
只见萧灵儿那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初展。一下，又一下。
随后，在一阵细微而艰难的挣扎后，她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眼眸，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睁开。
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涣散，无法聚焦，似乎不适应月光石的光芒。
但很快，那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最终，清晰地映出了眼前那张写满了关切、却依旧俊朗沉稳的面庞。
“……凌…霄……师兄？”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却清晰无比的呼唤，如同天籁，在这寂静的矿洞中轻轻响起。仿佛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凌霄的身体微微一震，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所有疲惫，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回应，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灵儿？你……你醒了？”
躺在那里萧灵儿，似乎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苍白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动人的弧度。那双刚刚睁开的、还带着虚弱却已然恢复灵动的眼眸中，水光氤氲，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深依赖与眷恋。
她真的，醒过来了。
一旁的紫鸢看着这一幕，看着凌霄那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和萧灵儿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愫，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趣意，悄然背过身去，假装研究岩壁上的纹路，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良久，待到萧灵儿情绪稍稍平复，能够断断续续地简单交流后，凌霄才将目前的情况和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告诉了她。
当听到为了救她，凌霄历经生死，闯入古墟绝地，与洞天境兽王搏杀，又被多方势力追杀时，萧灵儿的眼眶再次红了，泪水无声滑落，紧紧抓住了凌霄的衣袖，万千话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师兄…谢谢你…对不起…”
“傻话。”凌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能醒过来，一切都值得。”
他取出林轩赠予的那份古老皮卷，将其展开，指着上面“毒蝎谷”和星髓兰的标记，沉声道：“现在，彻底治愈你本源伤势的希望就在眼前。下一步，我们必须去这里，取得‘星髓兰’。”
萧灵儿看着地图上那醒目的骷髅标记，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依旧空空如也的丹田和虚弱无比的身体，小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那里…很危险…我…”
“无妨。”凌霄打断她，语气沉稳而坚定，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你只需安心休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其他的，交给我。”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眼神锐利如鹰，开始仔细研究通往毒蝎谷的路径、可能存在的危险以及那头“星煞毒蝎”的应对之策。
幽暗的矿洞中，月光石的光芒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刚刚突破的气息尚未完全平复，周身隐隐有法则波纹流转。紫鸢回头看了一眼沉浸在图中的凌霄，又看了看依赖地望着凌霄的萧灵儿，心中暗自叹息。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杀机四伏。但这个男人的决心和那深不可测的潜力，却让人莫名地生出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