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白金星那张老脸上的神情从愤怒、抗拒，变成了挣扎和动摇，陈晨心里松了口气。
搞定了这个最顽固的保守派，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我知道，让大家立刻接受这个‘拥抱混乱’的计划，很难。这跟我们过去所有的经验都背道而驰。”陈晨的语气变得缓和，但内容却依旧惊世骇俗，
“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我宣布，从今天起，天律司的最高行动纲领，将从‘百家争鸣’，正式变更为——‘百病齐发’计划！”
“百病齐发？”
这个名字一出来，连刚刚被说服的太白金星都眼皮一跳，心说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吧？听着就像是要天下大乱一样。
“没错，百病齐发。或者叫‘万蛊焚天’也行，你们喜欢哪个？”陈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核心思想。以前，我们是放任自流，让各种‘道’野蛮生长，看谁能长得最高最壮。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当一个‘园丁’。”
“只不过，我们这个园丁，不是来除草杀虫的，而是来主动播撒各种奇奇怪怪的种子的。”
他走到世界地图前，地图上的光点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威胁，而是一个个等待他去操作的“实验田”。
“简单来说，我们的新计划分为两步。”
“第一步，‘交叉感染’！”
陈晨指着西方大陆，那个代表着阿瑞斯“战争”之道的，正在脉动的红点。
“比如这里，‘天魔’正在试图把‘战争’这个病毒，培养成一个完美的‘绝症’。
我们怎么办？不是派兵去把它剿灭，那样只会激化矛盾，让‘战争’之道变得更加纯粹，正中‘天魔’下怀。”
“我们要做的，是往这个‘病灶’里，注入其他完全不同的‘病毒’！”
陈晨大手一挥，几道虚拟的数据流从他手中飞出，投射到地图上。
“赫尔墨斯！”
“在！”奥林匹斯神使立刻应道，他听得正起劲，觉得这事比送信有意思多了。
“你的‘商业’之道，现在就要升级。你立即组织一支商队，去阿瑞斯的地盘，不是去卖武器，而是去卖奢侈品！
卖美酒、卖丝绸、卖最好听的音乐、最漂亮的舞女！
我要让那些满脑子只有‘荣耀’和‘战斗’的肌肉呆子，知道什么叫‘温柔乡’，什么叫‘英雄冢’！让他们明白，战争，是最不划算，最耽误享受的买卖！”
赫尔墨斯眼睛一亮，这个他熟啊！用金钱和欲望腐蚀一个文明，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保证完成任务！”他兴奋地搓着手。
“雅典娜！”
“我在这里。”
“你的‘智慧’和‘理性’，也要派上用场。你派你的使者，去那里开办学院，不是教人打仗，而是教人哲学、数学、逻辑学！
我要让他们开始思考，‘战争的意义是什么？’‘荣耀能当饭吃吗？’‘为了一个抽象的概念去死，符合逻辑吗？’，
当一个士兵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他就很难再成为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了。”
雅典娜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理性的光辉。用思想瓦解思想，这正是她所擅长的。
“还有！”陈晨的目光转向了孙悟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圣，轮到你了。前面那些都是文绉绉的，得给你来点直接的。你的任务，就是去阿瑞斯的战争学院，给他搞‘行为艺术’！”
“行为艺术？”孙悟空挠了挠头，这个词他听过，当初在阿斯加德，他和奥丁就搞过，效果拔群。
“没错！”陈晨打了个响指，
“他们不是崇尚力量和荣耀吗？你就去他们最神圣的竞技场，在他们决斗的时候，你在旁边跳二人转！
他们不是喜欢史诗和战歌吗？
你就在他们开誓师大会的时候，给他们唱《小猪佩奇》！
他们不是觉得流血是光荣吗？你就用七十二变，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抱着他们的大腿，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仗！”
“总之一句话，怎么恶心人怎么来，怎么消解他们的‘神圣感’怎么来！我要让‘战争’这个词，在他们那里，从一个褒义词，变成一个笑话！”
“噗……”哪吒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些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斯巴达猛男，被孙悟空这么一折腾，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好！好！好！”孙悟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抓耳挠腮，“这活儿太对俺老孙的胃口了！比直接打一架还有意思！俺这就去！”
“别急。”陈晨按住他，“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交叉感染’。我们用各种乱七八糟的‘道’，去污染那些快要‘成熟’的‘道’，延缓‘天魔’收割的时间。但这还不够，治标不治本。”
“所以，还有第二步。”
陈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第二步，‘唤醒古神’！”
他调出一份被加密的最高级档案，档案的标题，是“失落神只名录”。
“我们现有的这些神只，这些‘道’，还是太主流了。秩序、战争、智慧、商业……这些都是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产生的‘大路货’。‘天魔’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
“要想让这锅粥，变得足够乱，足够让‘天魔’都消化不良，我们就必须加入一些……更古老，更原始，更不讲逻辑，甚至更‘邪门’的料！”
陈-晨的目光在名录上扫过。
“比如，希腊神话里，除了奥林匹斯十二主神，还有一个更古老的存在——酒神狄俄尼索斯。
他的‘道’，是‘狂欢’、是‘迷醉’、是‘打破一切禁忌’的原始冲动。这种纯粹的、非理性的‘享乐主义’，对于‘秩序’、‘战争’这些需要高度自律的‘道’来说，就是剧毒！”
“再比如，北欧神话里，除了奥丁，还有一个诡计之神洛基。
他的‘道’，是‘谎言’、是‘背叛’、是‘纯粹的恶作剧’。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颠覆和嘲弄一切‘神圣’和‘庄严’。
把他放出去，整个世界的‘信任’体系都会受到冲击。”
“还有东方，除了天庭的正神，民间还流传着无数的‘淫祠邪神’。
有拜狐狸的，有拜黄鼠狼的，甚至还有拜石头的……这些信仰，看似上不了台面，但它们代表着一种更原始、更混乱、更不讲道理的生命力！
它们就像是程序代码里的‘野指针’，你都不知道它会指向哪里，会造成什么后果！”
陈晨越说，会议室里的温度就越低。
太白金星听得嘴唇发白，手脚冰凉。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交叉感染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去主动复活那些被主流神系打压、放逐、甚至封印的“邪神”和“古神”？
这已经不是“以毒攻毒”了，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直接往身体里注射一堆高浓度的混合病毒啊！
“陈晨……不可！”太白-金星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些……这些存在，都是极不稳定的！他们一旦失控，对世界造成的破坏，恐怕不比‘天魔’小啊！”
“我知道。”陈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静，“但是，他们的破坏，是‘无序’的，是‘混乱’的，是‘创造性’的破坏。而‘天魔’的破坏，是‘有序’的，是‘静止’的，是‘终结性’的虚无。”
“我们现在，就是在两杯毒药里选一杯。一杯喝下去，会立刻安详地死去。另一杯喝下去，会浑身抽搐，上吐下泻，生不如死，但……有可能活下来。”
他看着太白-金星，一字一句地说道：“太白，你选哪一杯？”
太白金星彻底失语了。
他还能选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闻仲，突然开口了。
“此计，可行。”
他只说了四个字，但分量，却比任何人说一百句都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谁也没想到，作为“秩序”的终极代表，闻仲竟然会同意这个“制造混乱”的计划。
闻仲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他只是看着陈晨，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吾之道，为‘秩序’。若‘天魔’之‘虚无’降临，则‘秩序’亦无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吾有言在先。若汝之计，导致三界崩坏，苍生罹难，吾必将以手中之鞭，拨乱反正，重立乾坤。”
这番话，既是表态，也是警告。
我同意你的计划，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如果你的计划玩脱了，我第一个出来收拾你。
陈晨笑了。
“一言为定！”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就是让闻仲的“秩序”，和即将被释放出来的各种“混乱”，形成新的对立和制衡！
这才是“百病齐发”计划的精髓！不是单纯地制造混乱，而是制造“可控的混乱”！是让无数种“病毒”在一个封闭的培养皿里相互厮杀，相互吞噬，永远也决不出那个最强的“蛊王”！
“好！”陈晨精神大振，目光扫向众人，“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百病齐发’计划，现在开始！”
“第一行动小组，目标：西方大陆，阿瑞斯战争学院！成员：赫尔墨斯、雅典娜使团、孙悟空！行动代号：糖衣炮弹！”
“第二行动小组，目标：东方天庭及人间界！成员：太白金星！行动代号：暗度陈仓！”
“第三行动小组……”陈晨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失落神只名录”上，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目标：地中海某处，唤醒酒神狄俄尼索斯！成员：我，雅典娜！”
“行动代号：派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