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无效？访问被拒绝？”
陈晨盯着屏幕上那行刺眼的红色警告，只觉得脑仁像是被丢进了离心机，嗡嗡作响。
这叫什么事？
为了防止外敌入侵，他给“裁决者”编写了最底层的逻辑防御协议——一旦判定系统核心遭受威胁，立刻切断所有外部端口，进入“绝对净化”模式。
这就像是为了防贼，养了一条见人就咬的恶犬，还特意给它打了一针兴奋剂。
结果这狗现在杀红了眼，连这房子的主人都当成贼给堵在门口了。
“雅典娜！物理切断呢？备用链路呢？”陈晨在控制台前快速移动，手指几乎要把键盘敲烂。
“全部离线。”雅典娜的声音不再平稳，虚拟形象周身的数据流开始出现噪点，
“裁决者判定‘外部干预’本身就是一种病毒攻击。为了保证净化效率，它主动烧毁了接收模块。简单来说，它把自己关进小黑屋，这就是一场闭门屠杀。”
陈晨动作一僵。
好家伙。
为了杀毒彻底，杀毒软件先把网线拔了，顺手还把管理员账号给锁了。
屏幕画面中，那尊身披重甲的“巫妖王”已经高举起霜之哀伤。
剑锋所指，空间结构开始坍塌，原本还在叫嚣的孙悟空此刻被死死压制，连那身金甲都因为高维重压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只要这一剑落下，不管它是真悟空还是假悟空，都会被还原成最基本的代码残渣。
“启动‘穹顶’自毁协议吗？”雅典娜问。
陈晨的手悬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方。
按下它，“裁决者”会当场解体，之前的数千亿投入、对抗“锈”的底牌，全部打水漂。
不按，孙悟空这个目前唯一的超规格战力就会被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扬了。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命题。
“不能炸。”陈晨咬着牙，收回手，“裁决者是基于‘逻辑’运行的死脑筋。它杀悟空，是因为在它的算法里，不可控的能量等于‘bUG’。”
既然改不了杀毒软件的设置，那就改病毒的文件名。
陈晨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屏幕中那个龇牙咧嘴、还在试图用金箍棒硬顶压力的猴子。
通讯断了，数据传不进去，但声音可以。
声音也是一种信息载体。
“雅典娜，把‘春风’广播系统的功率拉满！不是对裁决者，是对着孙悟空喊！”陈晨一把抓过麦克风，语速极快，
“既然它认为悟空是破坏秩序的bUG，那老子就给这个bUG盖个章，让他变成合法的！”
哪吒和太白金星一脸懵逼：“司长，这猴子都快成肉饼了，你喊话让他投降也没用啊……”
“谁让他投降了？我是要给他升职！”
陈晨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下一秒，原本用来在星系间进行文明广播的“春风”系统，骤然在船底座大裂谷的真空中炸响。
那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波段，无视了真空环境，蛮横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生物的脑子里。
“天律司最高行政指令！”
陈晨的声音经过雅典娜的修饰，庄严、宏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回荡在破碎的星域之间。
“鉴于当前战况需求，现针对‘特殊个体-孙悟空’进行临时编制调整！”
正在苦苦支撑的孙悟空耳朵一动。
编制？
那铁皮罐子要杀俺，你这时候跟俺谈编制？
“即刻起，任命孙悟空为天律司‘首席压力测试工程师’！”
“代号：bUG之王！”
“职权说明：该员一切破坏、毁灭、非逻辑行为，均为系统‘高强度压力测试’之必要环节！其破坏力越大，测试数据越精准！其存在本身，即为‘秩序进化’的一部分！”
“任何针对该员的清除行为，均视为阻碍系统测试，属一级违规！”
“此乃，天道法旨！”
声音落下的瞬间，雅典娜早已准备好的数据包，顺着广播的频段，强行轰入了孙悟空的暗位面数据接口。
那不是力量，是一份电子签证。
是一份写着“奉旨捣乱”的最高权限认证。
孙悟空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那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窒息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顺滑。
就好像之前是在满是荆棘的泥潭里打滚，现在突然有人把泥潭换成了涂满润滑油的滑梯。
“首席……测试官？”
孙悟空眨了眨火眼金睛，虽然听不懂那个“巴格之王”是什么鸟语，但他听懂了最关键的一点。
俺老孙搞破坏，是合法的。
不仅合法，还是奉旨造反！
“嘿……嘿嘿……”
孙悟空咧开嘴，露出了那两颗尖锐的獠牙。
他仰起头，看着那柄已经斩落到头顶的霜之哀伤，眼中的凶光不再是被困兽的绝望，而是肆无忌惮的狂热。
“既然是奉旨，那俺老孙可就不客气了！”
轰——！
霜之哀伤带着足以冻结恒星的死寂，重重斩下。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也没有粒子崩解的惨状。
在剑锋触及孙悟空头顶毫毛的刹那，一层淡金色的光膜凭空浮现。
光膜上没有复杂的符文，只有一行简单粗暴、闪烁着霓虹光彩的汉字投影，在太空中熠熠生辉：
【高危测试进行中】
【官方认证：请勿打扰】
“当——！！！”
一声清脆得有些诡异的撞击声响彻虚空。
那柄足以切开空间维度的魔剑，就像是砍在了一块无敌的空气墙上，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这不是物理防御。
这是逻辑防御。
王座之上，“裁决者”那两点幽蓝的魂火剧烈跳动了一下，手中的巨剑无论怎么加力，都无法寸进分毫。
它的核心处理器此刻正疯狂报错，因为它的底层逻辑正在跟眼前的事实打架：
【检测到高危目标……】
【执行清除……】
【错误！目标持有最高级管理员授权签名。】
【目标行为定义：合法测试。】
【清除指令……驳回。】
那个原本在它眼中必须删除的“病毒”，摇身一变，成了系统特聘的“杀毒顾问”。
“这就卡壳了？”
孙悟空单手撑着那层金色的光膜，甚至还有闲心掏了掏耳朵。
他看着头顶那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刚才那股狠劲儿哪去了？来啊，继续砍啊！”
“俺老孙现在可是那个什么……测试员！”
“不把你这破铜烂铁拆成废渣，俺这‘工作’岂不是没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