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甄嬛和沈眉庄的叮嘱牢牢记在心里。她略一沉吟,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感激交织的神色,轻声道:“姐姐们的教诲,陵容谨记在心,绝不敢忘。只是……陵容家中情况,两位姐姐也略知一二。家父……待我凉薄,家中更是贫寒,实在拿不出像样的银钱和体己人。若是明日丫鬟送来,对外只说是家中旧仆,恐怕……难以取信于人,反倒惹人猜疑。”
她抬起眼,带着一丝恳求看向沈眉庄,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眉姐姐……不知……不知可否对外说,这银钱和丫鬟,是眉姐姐家中怜惜陵容,特意派人送来帮扶一二的?眉姐姐家中清贵,又是济州协领府上,如此一来,既能全了陵容的体面,也……也免得旁人胡乱猜疑。”
沈眉庄闻言,与甄嬛对视一眼。甄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微微颔首。沈眉庄转回头,握住安陵容的手,语气温和而肯定:“陵容思虑得是。你初入宫闱,根基尚浅,谨慎些总是好的。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依你所言。对外便说是我母亲听闻你家中艰难,又怜你与我交好,特意从济州送来两个得用的丫鬟和一些银钱给你添妆,以备不时之需。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安陵容心中一松,眼中泛起感激的泪光,连忙起身便要行礼:“陵容多谢眉姐姐!姐姐大恩,陵容……”
“快起来!” 沈眉庄连忙扶住她,嗔怪道,“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套?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到你便好。”
甄嬛也笑道:“正是如此。眉姐姐家中出面,最是稳妥不过。如此,明日丫鬟送来,我们便这般说。府中下人若有疑问,我也会让流朱她们叮嘱下去,统一口径。”
安陵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感激地看着两位真心为她筹谋的姐姐,轻声道:“有两位姐姐如此为陵容着想,陵容……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傻丫头,” 甄嬛拍了拍她的手,“日后在宫中,我们姐妹三人相互扶持的日子还长着呢。”
三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情谊又深了一层。这个小小的“谎言”,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难题,更在无形中,将三人的命运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夜色渐深,甄府客房内烛火摇曳。安陵容洗漱完毕,穿着一身素白寝衣,抱着已经蜷缩在她枕边、发出细微呼噜声的小七,靠在榻上,却毫无睡意。
她望着帐顶繁复的绣花,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白日里图理琛那双深邃的眼眸,和他塞银票时那不容拒绝的坚定。心绪纷乱如麻。
【小七,】她终于忍不住在心中轻声问道,【他对我……真的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就因为宫门口那一眼?这……这未免也太……】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宿命般的牵绊。
小七在她脑中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意念上的),声音带着点慵懒却又笃定:【宿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俗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如此吧。有些人,见第一面,就知道是劫是缘。图理琛此人,冷心冷情,在御前当差更是步步为营。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昨日当众立威,今日又‘恰好’路过解围,还主动送钱送人,若不是对你动了真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费这般周折?】
安陵容沉默了片刻,心中那份隐秘的悸动与现实的冰冷激烈碰撞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惆怅和失落:【可是……我注定是要入宫的,是皇上的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结果。这样下去,岂不是平白耽误了他一辈子?他是天子近臣,前途无量,将来……注定是要娶妻生子,或许还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宿主,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小七的语气变得务实起来,【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眼下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等待宫中的册封旨意,专心学习宫廷礼仪规矩,在甄府与甄嬛、沈眉庄打好关系。这才是安身立命之本。至于图理琛……他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你只需记着这份情,把握好分寸,莫要辜负,也莫要连累彼此便是。】
【好吧……】安陵容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在小七柔软温暖的毛发里,试图驱散心头的烦乱。
小七却不肯放过她,带着点戏谑道:【宿主,你就别嘴硬了。系统检测到,你对图理琛的好感度已经达到35点了哦!这可不是简单的‘感激’能解释的。你呀,分明也是对他动了心,就像他对你一样。】
【我……我没有!】安陵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地反驳,耳根却悄悄红了,【我那只是……只是感激他屡次相助罢了!】
【唉,好吧好吧,宿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七一副“我懂但我懒得拆穿你”的语气,【不过宿主,你一定要记住,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必须深深地压在心底。在深宫之中,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明白。】安陵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然,【这份心思,我会牢牢锁起来,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宿主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小七满意地点点头,转而汇报起正事,【对了,报告宿主一个好消息!目前甄嬛对宿主的好感度为20,沈眉庄对宿主的好感度为15!开局相当不错哦!请宿主继续保持,加油!】
【知道了。】安陵容轻轻应着,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安陵容闭上眼,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至于那份不该有的悸动……就让它沉睡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