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福子、宝娟等人都退下后,殿内只剩下安陵容、云珠和月华三人。安陵容一直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松懈下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月华立刻上前,手法轻柔地为她揉捏着僵硬的肩膀。云珠则蹲下身,为她轻轻捶打着因久坐而有些酸麻的小腿。
安陵容闭目养神片刻,才低声吩咐道:“你们二人,要时刻留意着小福子、宝娟,还有那两个小太监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丝毫放松。尤其是那个宝娟……她心思活络,不是个安分的。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我。平日里,安排他们在殿外做些洒扫、传话的粗活即可,殿内近身伺候的事,还是由你们亲自负责。”
云珠和月华齐声应道:“是,小主。奴婢们记下了,定会加倍留心。”
云珠看着安陵容眉宇间的倦色,柔声劝道:“小主一路车马劳顿,又应付了这半日的规矩,想是乏了。不如先歇息片刻?如今正殿住着沈贵人,东偏殿是菀常在,都是自家姐妹。小主晚些时候再去拜会叙话,也是无妨的。”
安陵容缓缓点了点头,连日来的紧张、离别的伤痛、以及初入宫闱的步步为营,确实让她身心俱疲。她睁开眼,伸手轻轻握住云珠和月华的手,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也好,我先歇会儿。辛苦你们了……跟着我,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往后……怕是少不了艰难险阻。”
她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们放心,只要我安陵容还有一口气在,必拼死也会护你们周全。”
云珠和月华闻言,心中俱是一震,随即涌起一股暖流。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小主言重了!能伺候小主,是奴婢们的福分!奴婢们发誓,此生必当竭尽全力,护佑小主平安!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快起来。” 安陵容将她们扶起,眼中也泛起一丝水光,“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去里间歇息片刻,你们两个也下去歇歇吧,不必守着。”
“是,小主。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小主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 云珠和月华恭敬地应下,替安陵容铺好床铺,放下纱帐,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守在外间。
安陵容走到床边,脱下外衣,躺了下来。床铺柔软,却带着一股陌生的、属于宫廷的熏香气味。她闭上眼,怀中紧紧搂着温暖的小七,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图理琛那双深邃痛楚的眼眸,以及离别时那个克制而滚烫的吻。
“阿琛……” 她在心中无声地唤道,一滴泪悄然滑入鬓角。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但此刻,在这冰冷的宫墙之内,至少还有忠心的侍女相伴,还有两位可以依靠的姐姐,还有……一份深埋心底、却足以支撑她走下去的炽热情感。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软弱与思念强行压下。现在,她需要休息,需要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