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年世兰审视的视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嫔妾的资格……就在这殿中,这‘欢宜香’的秘密之中。”
“欢宜香的秘密”这六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年世兰、颂芝以及暗处所有竖着耳朵的暗卫心中轰然炸响!
颂芝脸色骤变,厉声呵斥:“放肆!柔常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御赐之物!来人——”
殿外候着的太监闻声便要冲进来!暗处的暗卫们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不顾一切地现身护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陵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极其隐晦却又无比凌厉地扫过暗卫们藏身的方向,再次传递出“不可妄动”的严厉制止!暗卫们被她眼神中不容置疑的威势所慑,硬生生僵在原地,心中惊骇万分!这位柔小主到底想做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这连宫中许多老人都未必知晓的、只有皇上和太后才清楚的绝密?!
“且慢!” 安陵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目光灼灼地看向年世兰,“娘娘!难道您就不想知道,为何您承宠多年,却至今……膝下无子吗?!颂芝姑娘,我劝你莫要冲动行事,否则,后悔莫及!”
“你!” 颂芝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
恰在此时,周宁海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来:“娘娘……”
年世兰猛地抬手,制止了周宁海的话,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死死锁在安陵容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半晌,她冰冷地开口:“退下。颂芝,你也出去。”
“娘娘!柔常在她……” 颂芝急道。
“都出去!” 年世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颂芝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安陵容一眼,与周宁海一同退了出去,并紧紧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年世兰与跪在地上的安陵容。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欢宜香的烟雾在无声缭绕。
年世兰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安陵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刺骨:“欢宜香……你想说什么?”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年世兰那双压抑着风暴的凤眸,一字一顿道:“回娘娘,这‘欢宜香’中……藏有大量的麝香,而且是药性最为霸道的……当门子麝香!”
“你好大的胆子!” 年世兰勃然变色,周身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戾气!
“娘娘息怒!请听嫔妾一言!” 安陵容毫无惧色,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嫔妾家中世代经营香料生意,嫔妾自小便与香料打交道,对此道尤为敏感!娘娘细想,这些年来,您圣眷优渥,为何却始终……未能有孕?难道娘娘从未怀疑过吗?”
“这香……是皇上亲赐给我的!” 年世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挣扎,“皇上……皇上他……怎么会?皇上……怎么可能会骗我?!”
“娘娘若不信,大可以悄悄取些香料,设法送出宫去,寻宫外信得过的大夫仔细查验!只是……” 安陵容语气一转,“这香中麝香的配量极为精妙,若非嫔妾自幼浸淫此道,嗅觉异于常人,怕是也绝难分辨出来!”
年世兰死死盯着安陵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本宫这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陵容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很简单。嫔妾……想要避宠。还请娘娘,在皇上召嫔妾侍寝之时,能够设法……将皇上从嫔妾身边争走。”
年世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凤眸圆睁:“你说什么?你不想争宠?以方才皇上对你的‘格外关注’,你的恩宠还在后头!你竟要避宠?”
“是,娘娘。” 安陵容语气坚定,“作为交换,嫔妾可以想办法,助娘娘调理身体,或许……能有再次有孕的机会。并且,嫔妾可以调出与‘欢宜香’味道一般无二、却绝无麝香危害的香料,供娘娘日常使用,不让皇上察觉分毫。但是,娘娘必须答应嫔妾,助嫔妾避宠,并且……在宫中,护住我们姐妹三人的性命。”
“有孕”二字,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年世兰眼中深藏的渴望与疯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颤抖:“你……你此言可当真?!”
安陵容重重叩首,声音斩钉截铁:“嫔妾绝无半句虚言!若有一字欺骗娘娘,嫔妾愿受千刀万剐之刑!还请娘娘……相信嫔妾一次!”
空气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年世兰死死地盯着跪伏在地的安陵容,目光变幻不定,震惊、怀疑、愤怒、以及一丝被绝望中突然出现的希望所点燃的疯狂,在她眼中激烈交织。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安陵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安陵容几乎要支撑不住,年世兰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好……本宫……可以答应你。”
安陵容心中猛地一松,几乎要瘫软在地。
然而,年世兰的话锋随即一转,凤眸锐利如刀,紧紧逼视着她:“但是……你要告诉本宫,你为何……不想争宠?给本宫一个……能说服本宫的理由。”
安陵容抬起头,迎上年世兰探究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痛楚与决绝,她轻声道:“因为……嫔妾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此次入宫……实非嫔妾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