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外,气氛异常凝重。
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正一左一右地架着瑟瑟发抖的采月和小施,准备将他们拖走。
采月哭得梨花带雨,不住地回头望向殿内,嘴里喊着“小主”。
小施则面如死灰,显然已经认命。
几个咸福宫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想求情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要磨蹭了,带走!”侍卫一脸的不耐烦。
心细的人一眼就能发现,那个为首的侍卫正是守卫华妃宫苑的人。
“慢着!”
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娴贵人正带着两个宫女,疾步走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宫装,整个人显得清丽又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侍卫头领认得她,知道来人是如今圣眷正浓的娴贵人,不敢怠慢,但也没多少恭敬,只是草草行了个礼。
“给娴贵人请安,我等奉命,带这两个失职的奴才去慎刑司问话。”
言下之意,这是华妃娘娘和皇上都点了头的,你一个贵人,少管闲事。
夏冬春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警告,径直走到采月面前,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本宫在,谁也带不走你们。”
这话一出,侍卫头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娴贵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违抗皇命不成?”
“皇命?”夏冬春笑了,那笑容天真又无辜,“皇上只是说让他们去慎刑司问话,可没说什么时候去吧?”
她歪了歪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沈贵人如今还昏迷着,身边离不开这两个贴身伺候的人。”
“等沈贵人醒了,问起话来,他们两个也好在跟前回话不是?”
“所以,还是等沈贵人醒了,再送他们去吧?”
这番话听着有理,但侍卫头领怎么可能答应。
华妃娘娘的意思,就是要趁着沈眉庄昏迷,赶紧把这两个人弄进去,屈打成招。
坐实沈眉庄自己失足落水,甚至还能反咬一口,说是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想要陷害华妃娘娘。
“贵人,这恐怕不合规矩。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贵人不要为难我等。”侍卫头领的语气已经有些强硬了。
“规矩?”夏冬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那个侍卫,声音带着一股子冷意。
“在本宫这里,本宫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沈贵人要是醒来看不到自己的人在身边伺候,到时候急火攻心,病情加重了,这个责任,你一个奴才担得起吗?”
侍卫被她问得一噎。
夏冬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身,对着身后带来的宫女吩咐道。
“去,把他们两个给本宫带到偏殿里好生看着,再请个太医来给他们瞧瞧,别是被他们狗仗人势的样子给吓病了。”
“是!”两个宫女立刻上前,就要去拉采月和小施。
“谁敢!”侍卫头领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半截,“娴贵人!您这是要公然劫人吗?”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夏冬春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心里也有些发怵,但一想到太妃娘娘那句“拖下去”,她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
她忽然“哎哟”一声,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贵人!”她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夏冬春一手抚着胸口,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侍卫,脸色煞白,喘着气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拔刀……你是要行刺吗?来人啊!快来人啊!华妃娘娘的人要杀人了!”
她这一嗓子,喊得是惊天动地,把周围所有人都喊懵了。
那侍卫头领更是傻眼了,他就是想吓唬一下,谁知道这位主儿直接就给他扣了顶“行刺”的大帽子。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贵人息怒!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啊!”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
夏冬春哪里肯听,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靠在宫女怀里,一个劲儿地喊,“救命啊……快去请皇上来为我做主……有人要杀我……”
她一边喊,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殿内,心里急得不行。
沈眉庄啊沈眉庄,你快醒醒啊!我这戏快演不下去了!
咸福宫内这番动静,自然很快就惊动了宫里的人。
最先赶来的,是皇后。
“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来,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紧紧皱起。
侍卫头领一见皇后,如同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过去磕头。
“皇后娘娘明鉴!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娴贵人她……她非说奴才要行刺啊!”
夏冬春见状,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他……他拿着刀对着臣妾……臣妾好怕……”
皇后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是华妃的人,一个是皇帝的新宠,哪个她都不想明着得罪。
她只能和稀泥的开口,“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娴贵人,你先起来,想必是有些误会。”
就在这时,一个更具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误会,需要动刀动枪的?”
胤禛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本是想来探望沈眉庄的,没想到在宫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副混乱的场景。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宫女扶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夏冬春,心疼和怒火瞬间就涌了上来。
“皇上!”夏冬春见到他,像是见到了主心骨,挣开宫女,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皇上……他要杀臣妾……”
胤禛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射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
“你好大的狗胆!”
那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后连忙解释道:“皇上息怒,想必是侍卫鲁莽,惊着娴贵人了,并非有意冒犯娴贵人。”
“鲁莽?”胤禛冷笑一声,“对着娴贵人拔刀,也叫鲁莽?苏培盛!”
“奴才在。”
“拖下去,杖毙!”胤禛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侍卫头领一听,当场就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在侍卫要被拖走时,殿内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皇上……手下留情……”
众人回头,只见沈眉庄在敬嫔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
她终于醒了!
夏冬春躲在胤禛怀里,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