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种”融入识海,化作最本源的道基,与张玄真灵魂相合。无穷奥秘自然涌现,力量如同决堤洪流,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重塑着他的生命本质。
金丹在震颤,在发光,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玄奥的紫金色道纹,那是“大道之种”与《九霄镇狱经》完美融合的体现。金丹内部,一个模糊的、与张玄真容貌一般无二的小小虚影正在快速凝聚,吞吐着浩瀚元炁,散发出凌驾于金丹之上的生命层次威压——元婴,正在孕育!
这个过程本该凶险万分,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水磨工夫,但在此刻,在“大道之种”这古道廷至高道基的推动下,一切水到渠成,顺畅得不可思议。
张玄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以几何级数暴涨!对天地法则的感知清晰了何止十倍!一种“我意即天意”的雏形,开始在心中萌生。
这片混沌空间也因他的蜕变而共鸣,无尽的混沌气流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体内,成为他凝聚元婴的资粮。
这惊人的异象,彻底震撼了另外四人。
青冥剑子强行从万法洪流的冲击中挣脱出来,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在刚才的对抗中受了不轻的道伤。他看着被混沌气流包裹、气息节节攀升的张玄真,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不甘,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明白,那枚“种子”与张玄真才是一体同源,自己强求不得。他深深看了张玄真一眼,身形缓缓淡去,选择了离开。他虽未得终极道基,但在万法之源的冲击下,也对自身剑道有了更深的理解,收获已然不小。
星辰殿星子周身的星辉与大道之种的交融也被打断,他闷哼一声,后退数步,看着张玄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他本以为自己星辰殿传人的身份,与这大道之种最为契合,却没想到此物早已“名花有主”。他苦笑一声,知道事不可为,也对张玄真的来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最终也化作星光消散。
唯有圣女,依旧静立一旁,幽冥之气沉浮。她并未因张玄真获得核心传承而显露任何情绪,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注视着被混沌气流包裹的张玄真,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就在张玄真元婴凝聚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异变再生!
这片混沌空间的深处,那双原本带着欣慰与沧桑的眼眸,光芒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悲壮与决绝的情绪!
嗡!
整个混沌空间剧烈一震!所有的气流瞬间停滞!
一道模糊的、由无数星光与道纹凝聚而成的巨大虚影,缓缓自混沌深处浮现。那虚影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感受到一种浩瀚无边、仿佛与整座万星塔融为一体的古老意志!
“塔灵!”张玄真心神一震,瞬间明悟。这便是仿制万星塔的真正核心,守护此地的古老塔灵!
“继承者……”一道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直接响彻在张玄真的识海,也回荡在尚未离开的圣女心神中。
“汝既得‘镇守道种’,便是吾等待万古之希望所在。”塔灵的意念带着一种时间沉淀下的沉重,“然,福兮祸所依。道种现世,气机牵引,已惊动‘它们’……”
“它们?”张玄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便是导致上古巡天盟崩灭,万界沉沦的……‘噬道者’!”塔灵的意念中透出深深的忌惮与恨意,“吾之本体,远在无尽时空之外,已感应到它们的触须,正跨越虚无,向此界蔓延……”
随着塔灵的话语,张玄真面前的混沌气流一阵扭曲,显现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在那无尽星海的深处,一片比归墟更加黑暗、更加绝望的阴影,如同拥有生命般,正缓缓蠕动着,伸出无数扭曲、无形的触须,探向无尽的虚空,其中一道最为清晰的,其指向……赫然是玄黄大世界,是第三十三天域,是这座万星塔!
一股冰冷彻骨、彷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即便隔着无尽时空,也让张玄真和圣女心神剧震!
这就是……噬道者?!这就是古道廷覆灭的元凶?!
“留给汝的时间,不多了。”塔灵的意念愈发急促,带着一种最後的决断,“噬道者之触须,虽非本体,亦非此界所能抵挡。一旦降临,此界……顷刻覆灭!”
张玄真脸色骤变!玄黄大世界,戍火星,流云坪上还有银玥、磐石、墨渊他们!
“可有抵挡之法?”他急声问道,连正在凝聚的元婴都暂时缓了下来。
“有。”塔灵的意念斩钉截铁,“两个选择。”
“其一,吾即刻燃烧残存本源,强行扭曲时空,将汝与道种一同送出此界,送往极其遥远、未被噬道者标记的未知星域。如此,可保道种不失,为未来留存一丝火种。但此界……吾无能为力。”
放弃玄黄大世界,独自逃生?!
张玄真瞳孔猛缩。这个选择,无疑是最“理智”的,保留最重要的火种。但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霍山、王客卿、青霖真人,以及流云坪上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星灵族与魔族……让他抛下这一切,独自逃往未知?他的道心不允许!
“其二!”塔灵的意念更加沉重,甚至带着一丝悲怆,“由汝,以刚刚融合、尚未稳固的‘道种’为引,以吾这残躯为祭品,强行催动此塔……不,是催动这仿制塔所连接的、深藏於玄黄大世界本源深处的那一丝……真正的‘巡天塔’核心烙印!”
“引动真正的巡天塔之力?!”张玄真震惊。
“不错!”塔灵的意念带着决绝,“虽只有一丝,且需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足以……暂时击退那道触须,为此界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代价是什麽?”张玄真沉声问道,他感觉到了塔灵话语中的决死之意。
“吾之灵性,将彻底燃尽,不复存在。”塔灵的意念平静,却带着万古的孤寂,“而汝……刚刚融合的道种将受重创,根基受损,元婴凝聚将被打断,甚至可能跌落境界,未来道途……艰难百倍。且汝之存在,将被‘噬道者’彻底标记,从此……不死不休!”
燃尽塔灵!自损道基!断送前程!还要被那恐怖的“噬道者”永远追杀!
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几乎是断送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无上机缘和未来!
一边是独自逃生,保留火种,未来或有卷土重来之机。
一边是牺牲自我,拯救此界,却要背负沉重代价与无尽追杀。
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选择。
张玄真沉默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圣女,却发现她那清冷的眸子也正注视着他,眼中没有任何催促或建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彷佛在说,无论他如何选择,她都会……同行?
他又想起了第五层“生死轮转”中,那座“镇狱”碑的守护,想起了霍山、王客卿的招揽与信任,想起了银玥、磐石他们追随自己离开破碎星墟时眼中的希望……
他的道,是守护。
若在此刻退缩,独自逃生,他的道心将出现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即便将来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终将止步於某个境界,再难寸进!
刹那间,他心中已有决断。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甚至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抬头,望向塔灵那巨大的虚影,声音平静却铿锵有力,在这片混沌空间中清晰地回荡:
“我选……第二条路!”
“此界,我守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主动中断了元婴的凝聚过程,将那枚刚刚融合、光芒万丈的“大道之种”从识海中强行逼出!道种光华瞬间黯淡了许多,甚至表面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他的气息也随之暴跌,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
但他毫不在意,双手托起那枚受损的道种,眼神如同燃烧的星辰:
“请塔灵……助我!”
塔灵的虚影凝视着他,那古老的意志中,充满了无尽的欣慰、赞赏,以及……一丝解脱。
“善!”
“不愧为镇守一脉的继承者!”
“那就……随吾……最後一战!”
轰!!!!!!!
塔灵的虚影骤然燃烧起来!无尽的星光与道纹化作最纯粹的本源之力,疯狂涌入张玄真手中的“大道之种”,再通过道种,灌注到脚下这座仿制的万星塔每一寸结构之中!
整座万星塔,在这一刻,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彷佛要将自身都彻底燃烧的轰鸣!塔身之上,那些仿制的符文层层剥落,露出了隐藏在其下、更加古老、更加复杂、散发着真正巡天气息的……核心烙印!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其浩大、其威严的炽白光柱,自万星塔顶端,冲天而起!贯穿了悬空城的天空,贯穿了第三十三天域的壁垒,直射向那无尽星海深处,那道正探向此界的、扭曲而恐怖的“噬道者触须”!
这一刻,整个玄黄大世界,无数大能者被惊动,骇然望天!
决死的反击,已然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