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局势,在秦风一系列雷霆万钧的组合拳下,迅速地稳定下来。
军队换血完成,兵权被牢牢掌控。
盐业司成立,中小世家被捆绑上战车,财源滚滚而来。
土地改革推行,底层士兵归心,军心空前稳固。
整个幽州、平州之地,从军政到经济,几乎都成了秦风的一言堂。范阳卢氏和涿郡赵氏,虽然依旧是名义上的顶级门阀,在大兴或者说幽州以外的影响力还在,但在幽州本地的影响力,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他们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除了关起门来无能狂怒,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但秦风的脚步,并未就此停下。
他的目光,越过平州,投向了更东北方的营州。
营州,地处辽西走廊,是中原王朝与东北、草原各部族交流的枢纽和前沿。这里胡汉杂居,形势复杂,既是商贸繁荣的宝地,也是冲突频发的是非之地。
长久以来,营州的对外贸易,尤其是与契丹、奚人、高句丽等势力的马匹、皮毛、人参等贸易,都牢牢掌控在以营州高氏、契丹大贺氏,以及范阳卢氏、涿郡赵氏这些大族的分支手中。
他们通过这些贸易,牟取了惊人的暴利,也借此与草原部落勾勾搭搭,关系暧昧,是边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秦风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更不会容忍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存在。
这一日,将军府议事厅。
秦风召集了邓选,以及张诚、刘猛等一众心腹将领。
“将军,如今盐田已经步入正轨,月产粗盐已达二十万斤,雪盐三万斤,新的盐田正在改造中,改造结束产量还会在提升。各地盐商踊跃,银钱如流水般汇入将军府。军中将士也分了田地,士气高昂。下一步,我们是否要继续扩充军队,操练兵马?”张诚兴奋地汇报道。
他现在对秦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短短几个月,将军府就从刚来时的捉襟见肘,变得富得流油。库房里的银子,都快堆不下了。
“练兵自然要练,但光有兵,没有好的战马、精良的铠甲,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秦风摇了摇头,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地点在了营州柳城的位置。
“我们的战马,大多还是从朝廷府库里调拨的,数量少,质量也参差不齐。而最好的战马,在哪里?”
“草原!”刘猛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草原。”秦风点头,“契丹的战马,突厥的弯刀,高句丽的铠甲(网上搜的高句丽特产第一项就是矿石武器),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通过贸易来获取。”
“可是将军,”一名平州出身的校尉皱眉道,“营州的贸易,一直被高氏、大贺氏那些地头蛇,还有卢、赵两家的分支把持着。他们与胡人关系盘根错节,外人很难插手。”
“插手?我为什么要插手?”秦风冷笑一声,“我要的,是制定规则!”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朱砂笔在营州柳城,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传我将令!”
“自下月起,在营州柳城,设立‘互市’!凡我大隋与关外各部族的一切贸易,都必须在柳城互市内进行!”
“由将军府派遣官员,设立‘互市监’,负责管理市场秩序,登记商贾,查验货物,以及……征税!”
“所有进入互市交易的商品,无论买卖,皆需缴纳一成的交易税!”
“凡欲出关,与各部族进行私人贸易者,必须持有营州刺史与互市监共同签发的‘关引’!无‘关引’而出关者,一经发现,以通敌论处,商队货物全部没收,主事者,斩!”
秦风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
大厅内的众人,听得是心头狂跳。
将军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这等于是一刀切断了所有世家与草原部落的私下联系,将所有的贸易,都置于了他的监管之下。
设立互市,强行垄断贸易渠道。
征收重税,将所有利润都收入囊中。
严查关引,杜绝一切走私行为。
这三条政令一下,营州那些地头蛇,还有卢、赵两家的分支,他们最大的财源,就等于是被秦风给掐断了。
“将军,此举……恐怕会引起营州本地势力的激烈反弹啊。”邓选有些担忧地说道,“营州高氏,世代镇守柳城,与契丹大贺氏更是姻亲,关系极深。他们麾下,既有汉兵,也有部落武装,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抵制,恐怕……”
“他们会的。”秦风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不仅会抵制,甚至可能会动用武力。”秦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这些盘踞在营州的地头蛇。他们若是不跳出来,我这戏,还唱不下去。”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凛。
他们明白了,将军设立互市是真,但其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为了“钓鱼”。
钓的就是营州高氏、大贺氏这些不听话的大鱼!
“王虎!”秦风喝道。
“末将在!”王虎大步出列。
“你即刻去卫营挑选一批机灵一点精锐,秘密赶赴营州。在柳城周边潜伏下来,监控高氏、大贺氏,以及卢、赵两家分支的一举一动。”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打仗,是侦查和威慑。我要知道他们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若有异动,随时向我汇报!”
“是!”王虎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又有仗可以打了!
“刘猛!”
“末将在!”
“你率本部五百兵马,即刻开赴平州卢龙,做出要增兵辽东的姿态。但大军行进速度要慢,每日只行三十里,安营扎寨,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幽州大军,正在向东移动!”
“末将明白!”刘猛立刻领会了秦风的意图。
将军这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面上,大军东进,摆出威压辽东的架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暗地里,却派精锐斥候潜入营州,为真正的雷霆一击做准备!
“至于这张诚……”秦风看向张诚,“你留守蓟县,替我坐镇后方。同时,将设立互市的消息,大张旗鼓地传出去。我要让整个河北,不,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秦风,要在营州设立互市邀请他们发财!”
“是,将军!”张诚躬身领命。
一场针对营州地头蛇的巨大风暴,在秦风的亲自导演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
消息传到营州,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营州高氏府邸。
家主高突勃,一个年近五十,身材高大,面容带有几分胡人特征的汉子,将手中的公文狠狠地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高突勃气得浑身发抖,“他秦风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来管我们营州的事?”
“在柳城设立互市?还要征一成的税?他怎么不去抢!”
“我高家在营州经营了数百年,与契丹、奚人做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了?”
大厅下方,坐着十几个高氏的核心族人,以及几个归附于高氏的部落首领,一个个也都是义愤填膺。
“家主!不能让他得逞!这互市要是立起来了,我们的财路,可就全断了!”
“没错!我们每年光是跟契丹大贺氏的马匹生意,就能赚十几万两银子!要是被他抽一成的税,那还赚个屁!”
“最可恶的是那个‘关引’!这不明摆着是想把我们困在关内吗?以后我们还怎么跟兄弟们联络感情?”一个契丹小部落的首领,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报!”
就在众人吵嚷不休时,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范阳卢家和涿郡赵家在柳城的商铺管事,都派人送来了信!”
高突勃一把抢过信,拆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信是卢楚和赵才亲笔写的。
信的内容,和高突勃想的差不多。卢楚和赵才在信中痛斥了秦风在幽州的种种暴行,将秦风描述成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表示,绝对不能让秦风的奸计得逞,希望高突勃能联合契丹大贺氏,共同抵制秦风的互市令,给秦风一个迎头痛击。
信的最后,他们还暗示,只要高突勃能带头闹起来,他们范阳卢氏和涿郡赵氏,甚至会联系宇文阀,在朝廷上共同发力,一举将秦风扳倒。
“哼!这两个老狐狸,自己斗不过秦风,就想拿我们当枪使!”高突勃将信纸捏成一团,冷哼道。
“家主,那我们……”
“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高突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他们说的也对。绝对不能让秦风的互市开起来!”
“传我命令,立刻派人去见大贺咄罗!就说,秦风要断我们所有人的财路!问他,是想跟着我高突勃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想被那秦风当狗一样拴起来!”
“另外,通知下去,从今天起,我营州高氏,以及所有附属于我们的商队,全部罢市!我倒要看看,他秦风的互市,开给谁去!”
高突勃的命令,迅速地传达了下去。
一场无声的抵制,在营州悄然展开。
几天后,一支从幽州来的商队,满载着精美的丝绸和新出的“雪盐”,抵达了柳城,准备参加即将开市的互市。
然而,当他们将货物运到城外,准备出关与一个早已约好的奚人部落交易时,却被拦了下来。
“站住!没有关引,不许出关!”守关的将士,正是高氏的族人。
“军爷,通融一下,我们是秦将军派来的商队!”商队管事连忙塞过去一锭银子。
“秦将军?”那将士冷笑一声,一脚将银子踢开,“在这里,我们只认高将军!滚!”
商队无奈,只能返回。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一支由数十名契丹骑兵组成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当晚,这支商队在距离柳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里安营扎寨。
深夜,万籁俱寂。
“咻!咻!咻!”
数十支利箭,如同鬼魅一般,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射入了营地中守夜士兵的咽喉。
紧接着,喊杀声四起。
契丹骑兵如同黑夜中的狼群,冲入营地,见人就杀。
商队的护卫虽然拼死抵抗,但他们人数太少,又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哪里是这些凶悍骑兵的对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整个商队,连同护卫,近百人,全部被杀。
货物被洗劫一空,营地被付之一炬。
第二天,当王虎带领的亲卫营赶到时,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废墟,和满地的尸体。
王虎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蹲下身,从一具尸体的背后,拔出了一支箭。
那箭矢的样式,是典型的契丹风格。
“很好。”王虎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把这里处理干净。然后,回去向将军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