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日子,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与暗流涌动的感伤中,终于到来。
江城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层大厅,人流如织,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各航班的登机信息,各种语言交织,充满了旅途的喧嚣与匆忙。
端木九开车送依依过来。霞姐、小琳,还有坚持要来的韩老爷子、周慕辰、苏文强等人都来了,簇拥在办理登机手续的区域外围,刻意留出了一点空间给即将分别的两人。
依依今天穿了一身便于长途旅行的休闲装,戴着帽子和口罩,遮掩了大部分面容,但露出的那双大眼睛,却红红肿肿,显然昨晚哭得不轻,此刻也强忍着泪意。
行李已经托运完毕,登机牌握在手中。离安检入口,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霞姐上前,又最后帮依依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声音哽咽:“到了那边,一切都要小心,有事就给姐打电话,别怕麻烦,听见没?”
小琳直接抱着依依的胳膊,眼泪汪汪:“依依姐,我会想死你的……”
韩老爷子等人也纷纷送上最后的祝福,气氛伤感而压抑。
端木九站在稍外侧,神色平静,只是看着依依。
终于,到了必须过安检的时候了。
依依深吸一口气,用力抱了抱霞姐和小琳,又对韩老爷子等人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来送我,我会努力的!”
然后,她转过身,走向端木九。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的鼓点上。周围喧嚣的人声、广播声仿佛都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静静站立、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的身影。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努力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嘴角刚扬起,眼眶里的泪水就再也蓄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浸湿了口罩的边缘。
她没有说话,只是张开手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将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牢牢刻印在灵魂深处。
端木九也用力地回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安抚一个无助的孩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那无声的、汹涌的泪水。
“照顾好自己。”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
依依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个拥抱,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
最终,依依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猛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她深深地看了端木九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容貌牢牢刻在心里。然后,她猛地转身,拉过旁边那个小巧的登机箱,头也不回地、步伐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踉跄,朝着安检入口快步走去。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怕所有的坚强都会在看到他目光的瞬间土崩瓦解。
端木九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纤细而倔强的背影,看着她通过安检门,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处,彻底不见。
他脸上的平静依旧,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手腕上那根红色的手绳,格外显眼。
霞姐等人看着依依消失的方向,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他们知道,这个女孩,将要独自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迎接未知的挑战和荣光。
送别依依的这一程,结束了。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