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月明星稀。端木九再次来到秦风位于西郊的私人园林。与昨日茶会的清雅闲适不同,今晚的宅邸显得格外静谧,甚至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肃穆。引路的管家沉默寡言,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直接将木九引向了宅邸深处。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相对独立、环境更为幽静的院落。院中植有几株古柏,苍劲挺拔,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暗影。正房是一座经过现代化改造的佛堂,门楣上悬挂着一块乌木匾额,上书“静心斋”三字,笔力遒劲。
秦风已在佛堂外等候。他今晚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式服装,脸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严肃。
“木九先生,你来了。”秦风迎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家母今晚我已安排到别处休息,佛堂内外已清场,绝不会有人打扰。”
“有劳秦先生安排。”端木九点头,目光已投向那扇紧闭的佛堂门。即便相隔数米,他的【灵瞳】已能隐约察觉到门内散发出的、一种与周遭宁静祥和氛围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
秦风亲自推开佛堂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股浓郁的、混合了高级檀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陈旧腐朽意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佛堂内部布置得庄严肃穆,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金身,两侧有罗汉像,香案上摆放着新鲜供果和长明灯。然而,端木九的目光瞬间就被供奉在佛祖像左下方、一个独立紫檀木须弥座上的那尊佛像吸引了。
那正是一尊唐代风格的鎏金菩萨坐像!高约尺半,菩萨面容饱满丰润,眼帘低垂,神态慈悲安详,衣纹流畅飘逸,鎏金工艺极其精湛,虽历经千年,依旧宝光内蕴,华贵非凡。无论从艺术还是文物价值来看,这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但在木九的【灵瞳】之下,这尊华美的菩萨像,却呈现出另一番骇人景象!
只见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如同墨汁般粘稠的灰黑色煞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整个佛像之上!尤其是佛像的底座和内部,煞气更是凝结不散,隐隐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与怨怼之意!这股煞气并非菩萨像本身所有,而是如同寄生虫般,牢牢吸附、渗透其中,扭曲了佛像本应具备的祥和慈悲气场,使其变成了一件散发不祥的容器!
更让端木九心惊的是,在那浓郁的煞气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了几缕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痛苦、恐惧与不甘的残破意识碎片!这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而是多个残魂怨念的聚合体,被强行束缚、炼化在了这尊佛像之中!
“墓中出土……或经邪法祭炼的‘阴物’!”端木九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而且,绝非普通的陪葬品那么简单!这尊佛像,很可能曾被用于某种邪恶的仪式,或者其铸造材料、铸造过程就沾染了极大的因果!
“木九先生,就是它。”秦风站在门口,并未踏入佛堂,只是远远指着那尊菩萨像,眉头紧锁,“每次靠近,尤其是独处时,那种如芒在背的阴冷感就挥之不去。”
端木九缓缓点头,迈步走入佛堂。越靠近那尊菩萨像,周围的温度仿佛都在下降,空气中那股檀香都掩盖不住的阴冷秽气越发明显。长明灯的火焰似乎都受到了影响,跳动得有些不稳。
他停在菩萨像前三步之外,不再靠近。【灵瞳】的光芒在眼底深处流转,仔细分析着那煞气的性质、来源以及其中蕴含的残念信息。
“秦先生,”端木九沉声开口,打破了佛堂内令人窒息的寂静,“这尊菩萨像,问题极大。它并非单纯的古物,而是一件‘阴物’。”
“阴物?”秦风脸色微变。
“不错。”端木九语气凝重,“其上缠绕的,是极为浓郁阴毒的‘墓煞’与‘怨煞’混合之气。此像,很大概率并非传承有序,而是近代从古墓,且非寻常墓葬中盗掘而出。更麻烦的是,它似乎还经过某种邪法的处理,将墓葬中的残魂怨念强行拘禁、炼化于像身之中,使其成为滋养煞气、影响持有者心神的邪器!”
他指着佛像底座那些看似天然、实则在【灵瞳】下显现出异常能量纹路的细微痕迹:“你看这些地方,气息凝而不散,怨念盘踞,如同巢穴。长期供奉此物,非但不能得到庇佑,反而会不断受到煞气侵蚀,轻则心神不宁、噩梦缠身、运势低落,重则……恐有性命之虞。”
秦风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有所预感,但听到端木九如此清晰直白地点出根源和危害,还是感到一阵后怕。想到母亲长期在此像前诵经礼拜,他不禁冷汗涔涔。
“那……木九先生,此物……可能化解?”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端木九凝视着那尊被浓郁煞气包裹的菩萨像,感受着其中传来的痛苦与怨怼,沉默了片刻。
“煞气已深入像体,与材质几乎融为一体,其中的残魂怨念也被禁锢多年。”端木九缓缓道,“彻底净化,难度极大,且需要特定机缘。但……我可以尝试将其中的怨念超度,并把残余的煞气暂时封印,使其无法再害人。之后,需将此像送入千年古刹,借佛门正宗香火愿力,经年累月加持,或可慢慢化去其戾气。”
他看着秦风:“只是,超度与封印的过程,需消耗不小,且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秦风立刻郑重承诺:“一切但凭木九先生施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亲自在此为你护法,绝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端木九点了点头。面对这等凶戾的“阴物”,他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