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那家奢华却如同牢笼的私立疗养院内。
楚风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自己的套房内来回踱步。自从与巴颂通过话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极度亢奋又忐忑不安的状态。他砸光了手边能砸的一切,却依旧无法平息内心那种混合着疯狂期待与隐隐恐惧的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天色彻底黑透。他无数次看向那个特殊的加密通讯器,期待着它响起,带来端木九暴毙的“好消息”。
终于,在接近午夜时分,通讯器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和震动。
楚风如同扑食的饿狼般冲过去,一把抓起通讯器,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声音因激动而扭曲:“怎么样?!成功了吗?!他是不是死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巴颂那干涩冰冷的声音,而是一个更加年轻、带着浓重口音、且充满了惊慌失措的男声(可能是巴颂的弟子或仆从):
“老……老板?!大师……大师他……他施法失败了!法器全毁了!大师自己也……也受了重伤,吐了好多黑血,现在昏迷不醒!反噬……是极强的反噬!大师之前说过,如果失败,祈求者也会……”
后面的话,楚风已经听不清了。
“失败”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了他的耳膜,贯穿了他的大脑。
轰——!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粉碎。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的“失败”二字,彻底浇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冰冷。
失败了……连巴颂那种诡异莫测的降头师,动用最恶毒的本命诅咒,都失败了?!而且还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那端木九……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难道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升至天灵盖,将他整个人冻僵在原地。他手中的通讯器“啪嗒”一声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屏幕碎裂,但他毫无所觉。
他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像两个被掏空的窟窿。脸上那病态的亢奋潮红迅速褪去,只剩下死灰一般的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最后的疯狂,最后的赌注,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连同破灭的,还有他作为“楚家少爷”的所有骄傲、尊严和存在的意义。
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看着窗外漆黑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仿佛那夜空就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楚家完了,他也完了。
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愤怒,再去咆哮,再去砸东西。极致的绝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情绪,只剩下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慢慢地、慢慢地滑倒在地毯上,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之间,一动不动。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远处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透过窗户,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投下冷漠而斑斓的光影。
他,楚风,终于被自己无尽的怨恨和疯狂,拖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