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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队友的恐惧、冰冷的枪口、李博士的审视、乔任梁的怀疑...

还有,那吞噬能量时的极致快感和强大力量...

渴望与恐惧交织。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看似普通的手掌。就是这只手,刚才差点引发一场灾难,也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吃饱”的滋味。

黑暗中,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了平时的伪装和烦躁,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平静。

她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沉睡的第一个,终于要醒了吗?”

“诡刺”小队的日常训练,在一种微妙而紧绷的节奏中继续。

凌昭“深夜加练引发设备故障”的事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暂时平息,但水下深处的暗流却愈发汹涌。明面上,她接受了惩罚,每天训练结束后,都会在罗洪教官“友好”的注视下,拿着清洁工具出现在基地的各个公共区域,面无表情地扫地、拖地、清理垃圾。暗地里,科研部李博士的“定期天赋特性研究”也开始了,每次都被各种精密的仪器扫描、刺激、记录,过程枯燥而令人疲惫,凌昭不得不继续绞尽脑汁地扮演一个“失控的规则系萌新”。

队友们的态度依旧复杂。宋立似乎接受了“盖姐就是比较邪门”这个设定,恢复了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偶尔还会在她扫厕所时吹声口哨调侃两句。顾疏桐依旧安静温和,但那份疏离感并未减少。叶臻则更加沉默,几乎不敢与凌昭对视,她的罗盘在凌昭靠近时总会失灵。

最让凌昭感到压力的,依旧是乔任梁。

他不再直接追问,但那冷静审视的目光无处不在。训练中,他会刻意观察凌昭的每一个细节动作;休息时,他会看似随意地聊起一些关于天赋控制、能量感知的理论,试图从凌昭的反应中捕捉蛛丝马迹;甚至在她打扫卫生时,有时也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从某个角落投来。

凌昭疲于应付,只能更加小心地隐藏自己。好在经过上次的“饱餐”,【吞噬】带来的饥饿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让她能够集中更多精力来控制力量,扮演“正常”。

然而,她很快注意到,乔任梁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的训练依旧刻苦,甚至可以说是疯狂。每一次体能压榨都冲到极限,每一次战术演练都力求完美,每一次理论考核都精准无误。【深度思考】被他运用到了极致,不断优化着自身和团队的效率。

但在这种高效的背后,是一种近乎自毁的偏执。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脸色是一种缺乏休息的苍白,偶尔在剧烈运动后,会出现短暂的眩晕,需要扶住东西才能站稳。他的饭量也变得很小,经常吃着吃着就陷入沉思,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心头。

他在拼命。不顾一切地拼命。

凌昭起初以为他只是好胜心强,或者是为了尽快提升实力应对未来的副本。但很快,她推翻了这个想法。乔任梁的拼命,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感,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这不像他平时那种冷静理性的风格。

一天深夜,凌昭因为白天的研究测试导致精神亢奋,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想去训练场走走(这次只在外围,绝不敢再进去)。经过生活区的公共休息室时,她听到里面传来极低的、压抑的咳嗽声。

她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透过门缝看去。

只见乔任梁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个人终端和一堆纸质资料。他并没有在学习或分析,只是低着头,一只手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张小小的、已经磨损严重的照片。

微弱的灯光下,凌昭看清了那张照片。上面是年纪更小一些的乔任梁,笑容阳光,搂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脸色有些苍白但笑容极其灿烂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和乔任梁很像,里面充满了对哥哥的全然信赖和依恋。

乔任梁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肩膀微微颤抖,那压抑的咳嗽声正是从他喉咙里溢出来的。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无声的痛苦和焦虑之中。

凌昭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乔任梁。那个永远冷静、理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学霸,此刻脆弱得像一张一触即碎的纸。

她瞬间明白了。

他如此拼命,不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荣誉,甚至不全是为了活下去。

他是为了救那个照片上的女孩。他的妹妹。

那份沉重的压力,那不顾一切的疯狂,都源于此。

凌昭悄悄退后,没有打扰他。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闷。

她想起之前资料库里看到的,积分可以兑换“尖端医疗干预”。那高昂到令人绝望的积分数字...所以,他是在为这个拼命?

第二天训练间隙,凌昭假装无意间坐到正在研究战术图的乔任梁旁边,一边啃着能量棒,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喂,学霸,这么拼干嘛?积分又不会长腿跑了。”

乔任梁头也没抬,手指依旧在虚拟屏幕上划动着,声音平淡:“提前准备。下一个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多一分实力,多一分活下去的几率。”

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回答。

凌昭撇撇嘴,换了个方式:“听说积分能换不少好东西?外面买不到的那种特效药什么的...”

乔任梁滑动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没能逃过凌昭的眼睛。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向凌昭,目光平静无波:“嗯。EAFd的医疗资源是顶级的。所以更要努力赚积分。”

他的防御滴水不漏,情绪没有丝毫外泄。

凌昭不再问了。她知道了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她开始更加留意乔任梁。

她看到他在所有人都休息后,还独自加练到深夜,直到累瘫在地。 她看到他在食堂永远只点最便宜、能提供基础能量的套餐,将积分一分分省下来。 她看到他在战术课上,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而眉头紧锁,反复推演直到完美。 她甚至偷偷用个人终端查了一下“尖端医疗干预(白血病)”所需的积分额度,后面那一长串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也让她更加理解了那份绝望下的疯狂。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凌昭心中滋生。她自己也朝不保夕,体内藏着怪物,被队友怀疑,被组织监控。按理说,她没心情也没资格去同情别人。

但看着乔任梁那沉默的、背负着山岳般重担的背影,她莫名地感到一丝...共鸣?或许是因为他们都藏着巨大的秘密,都在绝望中挣扎?

又或许,只是那晚他对着照片露出的脆弱,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属于“人类凌昭”的柔软角落。

她开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不引起怀疑的范围内,偶尔“帮”他一下。

比如,在对练中“不小心”露出一个符合他当前战术分析的破绽,让他更快地完成战术验证。 比如,在他累到极限时,“恰好”经过,扔给他一支没开封的、能快速补充体力的基础能量液(用她扫厕所好不容易攒的几点积分买的)。 比如,在小组讨论时,在他陷入思维瓶颈时,用她那“离谱的直觉”“瞎蒙”一个方向,往往能误打误撞地给他带来新的思路。

这些帮助微小而隐蔽,夹杂在她日常的“脱线”和“运气好”的人设中,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乔任梁通常只是看她一眼,淡淡说声“谢谢”,然后继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直到一次高强度的抗压协同训练。

训练内容是在模拟极端干扰(强噪音、幻象、地面随机震动)下,小队协作护送一个“重要物品”(一个不断发出噪音和光污染的训练用球体)通过一段复杂的障碍区域。

过程中,“厌光猎犬”和“缝合护工”类型的模拟诡异会不断刷新,发起攻击。一旦“重要物品”被击中一定次数,或者小队成员“伤亡”过半,任务即告失败。

这项训练极其考验队伍的稳定性、抗压能力和协同配合。

一开始进展还算顺利。乔任梁的【深度思考】高速运转,不断下达指令。宋立顶在前面,如同磐石般挡住大部分物理攻击。

顾疏桐的【治愈】白光稳定地笼罩着队伍,缓解着精神干扰和轻微损伤。叶臻的罗盘虽然受到干扰,但仍能勉强指示出威胁最强的方向。凌昭则继续扮演着她的“特殊防御单位”,用各种看似巧合的走位和“盖”的被动触发,帮队友挡下了一些致命的偷袭。

然而,随着训练强度逐渐加大,干扰越来越强,诡异刷新频率越来越高,队伍开始出现失误。

宋立因为一次剧烈的震动,格挡慢了一拍,被“缝合护工”的钩爪划中手臂,虽然只是模拟伤害,但痛感反馈极其真实,让他的动作瞬间变形。 顾疏桐的【治愈】能量消耗巨大,脸色开始发白,白光的范围缩小。 叶臻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模拟精神反噬效果)。 乔任梁的指令开始出现短暂的延迟,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深度思考】对算力的巨大消耗和连日的疲惫开始影响他的状态。

就在这时,模拟系统似乎判定他们进入了高风险阶段,干扰强度骤然提升一个等级!

刺耳的尖啸声几乎要撕裂耳膜!眼前的幻象变得扭曲狰狞!地面如同筛糠般剧烈抖动!

同时,前后左右同时刷新出四只“厌光猎犬”和两个“缝合护工”,如同潮水般扑来!

“小心!” “顶住!” “治疗跟不上!”

队伍瞬间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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