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冲线的激情与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如同潮水般退去,留在北海狸猫身体里的,是剧烈消耗后的疲惫,以及……【永不燃尽的黄金瞳】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智力水平的暂时性显着“退化”。
赛场上那眼神凌厉,将一切阻碍无情斩落的绝对主宰已然消失。
此刻,站在终点线后方,随着技能结束以后,微微佝偻着娇小身子,喘息着的,是一个眼神湿漉漉,充满了巨大满足后的茫然与空白的……孩子。
她没有理会涌来的工作人员和闪烁的镜头,而是遵循本能,摇摇晃晃地,朝着那个她唯一认定的安全港走去——贵宾看台的出口通道。她知道,她的会长一定在那里等她。
鲁道夫象征早已屏退了众人,独自伫立在通道的阴影与光晕交界处。她看着那个银白色的身影脱离喧闹的人潮,像一片随风飘落的羽毛,脆弱而固执地向自己走来。
那双几分钟前还燃烧着熔金般战意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江南的烟雨,迷蒙纯净。又写满了全然的依赖和……显而易见的“不太聪明”。
“会长……大人……”
软糯的、带着剧烈喘息后沙哑和浓浓鼻音的声音响起,像羽毛轻轻搔过鲁道夫的心尖。
狸猫走到她面前,甚至没有停下,直直地、毫无保留地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纤细的双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汗湿的、带着热意的小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清冽气息的怀里。
“我……我赢了哦……”她瓮声瓮气地宣布,声音里充满了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炫耀。尾音不自觉地上扬,赤裸裸的写着“快夸我”。
鲁道夫被她这今日以来罕见的、如同幼兽归巢般的全然信赖撞得心尖一颤,心底那因为目睹她精彩表现而激荡的澎湃赞许与骄傲,迅速融化为足以让人溺毙的柔软。
她伸出手,稳稳地回抱住怀里这具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如同从水里捞起来的小身子,力道温柔却坚定。
“嗯,我看到了。”她的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一只手如同安抚受惊的猫咪,在她汗湿的脊背上一下下轻柔的抚过,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揉上她那双因为疲惫和放松而采耷拉着的雪白耳朵。
“非常精彩的胜利。我的狸猫,今天是最耀眼的。”
“嘿嘿……”怀里传来满足的、带着傻气的笑声,狸猫甚至像只真正被顺迈舒服的小猫,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般的哼唧。
鲁道夫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享受着这份全然的信任和依恋。
直到怀里人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她才微微低下头,唇瓣几乎贴着那因为汗水而更显敏感的耳廓,用气音低语,带着诱哄的魔力。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精准的抛出盘桓心中许久的疑问。
“前几天,为什么不愿意搭理我?嗯?是生我的气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小秘密?”
这是她思考了许久,排除了“饲养方案”出错的结论后,最可能的答案。
果然,怀里的小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狸猫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因为智力下降而显得更加纯净,也更加藏不住心事,像是两汪透明的湖泊。
她嘟着嘴,脸上带着被说中心事的委屈和一点点心虚。
“才……才没有生气!”她小声,没什么底气的反驳,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鲁道夫风衣前襟的布料,
“是……是因为……狸猫在给会长准备……大大的惊喜!”
她努力想做出神秘和郑重的表情,但因为智力受限,那模样更像是一只偷藏了小鱼干、生怕被发现又忍不住摇尾巴炫耀的猫咪。
“大大的惊喜?”鲁道夫挑眉,紫眸中漾开一丝如同被春风拂过所引起的涟漪般的笑意。她确实还未猜到具体是什么。
“对!大大的!”狸猫用力点头,强调着。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睛猛地瞪的溜圆,凑到鲁道夫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清晰可闻的“耳语”急切的说道:
“是……是给会长的生日礼物!就在……就在明天!”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无比艰巨的使命,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把滚烫的脸颊埋进鲁道夫怀里,只剩下两只通红的、几乎要冒热气的耳朵尖露在外面,无声的素谁主人后知后觉的巨大羞窘——即使智力暂时下降,某种本能也在尖叫着告诉她:自己好像把秘密说出来了!
鲁道夫彻底愣住了。
明天……三月十三日。她的生日。
她早已习惯了将这个日子淹没在无尽的公务与训练中,几乎从未对此抱有任何期待。
她从未想过,这只平日看起来懵懂的小猫,竟然也会如此小心翼翼,甚至不惜“疏远”她,只为了偷偷给她准备所谓的“大大的惊喜”。
一股暖流,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涧,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潺潺地浸润过她常年用理性构筑的心防。那是一种被人在心尖上精心珍藏、妥帖安放的巨大满足感。
看着怀里这颗因为“泄密”而羞得无地自容、只会发出细小呜咽声的银色小脑袋,鲁道夫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所有的疑惑、之前那点因“冷落”而产生的微妙挫败和不悦,此刻都化为了更加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怜爱,与……期待。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传来愉悦的震动。她收紧手臂,将这只傻得可爱、又纯真得让人心软的小猫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她带着芳香的发顶。
“傻瓜。”她的声音里浸满了无尽的纵容,“这就是你‘不理我’的全部理由?”
“……嗯。”怀里传来一声细弱蚊吟、带着鼻音的回应,像在认错,又像在撒娇。
“那么,”鲁道夫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那滚烫的耳尖,语气带着诱哄和不容置疑的温柔,“我现在非常、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我的‘惊喜’,可要配得上你这几天的‘冷落’才行。”
她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享受着此刻怀中这份因“降智”而毫无保留,格外直白可爱的依赖。
“现在,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累了。”
“……好。”狸猫乖乖地应着,依赖地靠在鲁道夫身上,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和信任都交付给了她。
鲁道夫半扶半抱着这只暂时“智商离线”的小雪团子,在周围人或惊讶,或了然,或羡慕的目光中,从容地离开了赛场通道。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赛场上的女王已然退场,此刻的她,只是属于她一人的、需要被小心呵护的,懵懂而真诚的小猫。
而鲁道夫心中那份对于明天生日的漠然,早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鲜活的期待所取代。她很好奇,这只小猫,究竟为她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从赛场返回特雷森学院的路上,在鲁道夫沉稳的怀抱和车辆平稳的行驶中,狸猫体内因技能而产生的混沌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迅速消退。
不过几十分钟,当她被鲁道夫小心地安置在住所柔软的沙发上时,那双金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与清明。
智力重新“上线”的第一个瞬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会长身上,还傻乎乎地把生日惊喜的秘密全盘托出的画面——如同高清影像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呜……”她发出一声无力的饱含羞耻的呻吟,把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抱枕里,雪白的尾巴尴尬地卷曲起来,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鲁道夫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过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将水杯递过去。
“感觉好点了?”语气平常,仿佛之前那个泄露天机的小傻瓜跟眼前这位是两个人。
“……嗯。”狸猫的声音闷闷地从抱枕里传来,她接过水杯,小口啜饮着,不敢抬头。清凉甜润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她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窘迫。
“胜者舞台快要开始了,”鲁道夫提醒道,声音听不出波澜,“你需要准备一下。”
提到胜者舞台,狸猫的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羞耻感暂时压下。作为赛马娘,在舞台上回应粉丝的支持,是她重要的职责之一,不容有失。
“是,会长。”
当晚的胜者舞台,北海狸猫交出了一份远超众人期待的完美答卷。
或许是因为智力彻底恢复,思维清晰;或许是因为卸下了“惊喜”泄露的心理包袱,一身轻松;也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想要在会长面前展现最好一面的强烈愿望,她今晚的表演超乎寻常的富有魅力。
她的舞姿依旧带着个人特色的青涩,但那份青涩中融入了更多自信与流畅。
月白色的旗袍下摆随着她的旋转如花瓣绽放,勾勒出充满力量与柔美的青春线条。
金色的眼眸在璀璨的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时而纯净如新雪,时而因沉浸于音乐而流露出几分不自知的、动人心魄的专注与魅惑。
她没有刻意卖弄,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混合着赛场荣耀与少女纯净的独特气质,如同一个强大的磁场,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全场观众为之倾倒,欢呼与掌声如同雷鸣,几乎要掀翻场馆的顶棚。
鲁道夫站在后台的阴影处,静静凝视着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紫眸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表演结束后,Spica队的伙伴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庆祝的机会。
“小狸猫!太帅了!今天必须庆祝!”黄金船第一个冲上来,搂住狸猫的脖子。
“赢得漂亮!舞台也很棒!”伏特加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恭喜你,北海同学。”就连目白麦昆也微笑着送上了祝贺,眼中带着对实力者的认可。
狸猫被热情的队友们簇拥着,拉去了学院附近常去的那家餐馆。
西崎龙训练员难得豪气的大手一挥,表示今晚他请客。
饭馆包厢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食物的香气和伙伴们真诚的祝福冲淡了狸猫心中最后一丝因泄露秘密而产生的懊恼。
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和温馨的团队氛围,暂时将明天要给会长的“惊喜”所带来的紧张感抛在了脑后。
等到庆祝结束,狸猫带着一身淡淡的食物香气和微醺的兴奋感(并未饮酒,只是情绪高涨,狸猫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喝酒伤身体),踏着月色回到住所时,夜已经深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屋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
鲁道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似乎还在处理公务,但目光却并未落在纸页上,而是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望着窗外的夜空。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紫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回来了?”她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会长,我回来了!”狸猫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
她换了鞋,脚步轻快地就想溜回床上,继续捣鼓她那“惊喜”的最后步骤,做最后的坚守。
然而,就在她经过沙发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带着熟悉力量的手精准地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狸猫的脚步瞬间钉住,心跳不自主的漏了一拍。她僵硬地转过头,对上鲁道夫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的紫眸。
“玩得开心吗?”鲁道夫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随口一问,但握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开、开心……”狸猫小声回答,试图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却发现会长修长的手指并拢,将她握得更紧了些。
“那么,”鲁道夫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了一些,迫使她不得不微微俯身,与自己保持在平视的距离。
她的目光落在狸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的魔力,“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那个‘大大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带着会长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狸猫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之前被队友们冲散的羞窘和懊恼瞬间全部回涌,将她淹没。
不行!绝对不能再说了!再说惊喜就真的没有任何悬念了!
她紧紧抿住粉嫩的嘴唇,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誓死扞卫秘密”的坚决。
“不能说!”她鼓起勇气,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但态度异常坚定,“会长明天就知道了!现在……现在就是最高秘密!”
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誓死扞卫秘密的模样,鲁道夫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但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沉稳中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的姿态。
“哦?连我都不能透露分毫?”她故意用指尖,轻轻的在狸猫细腻的手腕内侧极缓慢的搔刮了一下。
敏感的肌肤传来过电般的酥麻,狸猫浑身一颤,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用尽全力力抽回了手,连退两步。
“不能!就是不能!”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羞急了的哭腔。
不等鲁道夫再有任何动作,转身就以比赛终盘冲刺的速度冲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甚至还传来了细微的反锁声。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阵慌乱的窸窣声,然后是“咚”地一声,像是有人把自己当沙包一样重重的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再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露出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门外那个“步步紧逼”的坏人。
鲁道夫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明显是“我生气了而且不要理你”的动静,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轻轻回荡,充满了愉悦和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
(看来,是真的翘不开这张小嘴了。)
她放下手中那份充当了许久道具的文件,身体向后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紫眸中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惊喜吗……)
她开始漫无边际地猜测。会是什么呢?一个亲手制作的蛋糕?一份精心挑选的特别的礼物?还是……某种更大胆的、只有这只时而胆小如鼠、时而又胆大包天的小猫才想得出来的主意?
无论如何,这份被如此珍视、甚至不惜“冷落”她数日来精心准备的惊喜,已经成功地勾起了她全部的好奇心。
她没有再试图去打扰那只躲在被子里当鸵鸟的小猫。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期待感,在心底悄然蔓延。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屋内一片安宁。一个在门外揣测着明日将至惊喜,一个在门内紧守着最后关头的秘密。
三月十二日的夜晚,就在这份温馨而充满悬念的静谧中,缓缓流淌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