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侦查兵已经步入正轨，陈曦从论坛收回视线，哨站事件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是时候把秦殇的事情告诉纪泽旻了。
他知道，这团火迟早会烧到纪泽旻那里。与其让纪泽旻从玩家口中听到那个被扭曲成“副本boSS”的噩耗，不如由他来亲自揭开这道血淋淋的伤疤。
不管如何，纪泽旻有权知道真相。
陈曦接通了神陨兵团的内部通讯，画面里，纪泽旻正站在一辆高速行驶的突击车顶，狂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向后倒伏，显露出那张因神性侵蚀而布满暗金色裂纹的、犹如刀削斧凿般的脸庞。
“阁下，我们在哨站巡逻，是出现了什么怪物要交给我们处理？”纪泽旻的声音里充满了即将投入战斗的狂热。
陈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泽旻，我有一件……关于秦殇的事要告诉你。”
通讯那头的狂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纪泽旻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他跳回车厢内，关上舱门，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他……还活着？”纪泽旻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而微微颤抖。
“是。”陈曦艰难地点了点头，将那段加密视频发送了过去，“但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视频开始播放。
当那个孤独、扭曲而强大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时，纪泽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身早已与血肉、晶体融为一体的、破碎的神陨战铠，仿佛要将它看穿。
视频很短，很快就结束了。
纪泽旻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阁下。”许久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我请求……我请求您允许我带领一支小队，去寻找他。”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狂热，只剩下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哀求。
“如果……如果还有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纪泽旻的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咯作响，“如果已经彻底……堕落，我也要亲手，给他最后的尊严。”
纪泽旻的脑海中，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那是在一次惨烈的战斗之后，年轻的秦殇和纪泽旻，正坐在黎明城的墙头，一人手里拿着一瓶劣质的合成酒。
“泽旻，你说，万一有一天，咱们中的一个，被那玩意儿给吞了，回不来了，咋办？”秦殇灌了一大口酒，笑着问道。
“那就杀回来。”纪泽旻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一定会找到你，把你从那堆烂肉里挖出来。”
“哈哈，要是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呢？”秦殇用手肘撞了撞他。
纪泽旻沉默了，他看着远处墙外那片永恒的昏黄，许久才说：“那我就……亲手送你走。让你走得体面。”
“行。”秦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说定了。要是哪天我真混账到连你都认不出了，你就给我个痛快的。反过来，也一样。”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
陈曦看着屏幕里那个痛苦的男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泽旻。”他的声音充满了统帅的冷静，“寻找秦殇的事，现在还不行。外神大军随时可能出现，前线需要你。当以大局为重。”
“阁下！”
“听我说完。”陈曦打断了他，“后续晨曦兵团如果再有他的踪迹，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我希望你不要冲动，更不要自己做决定。”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关于能不能救，我们同样也在努力寻找方法。至于……给予体面的离开，这相当于要用你的命去填，划不来的。秦殇是英雄，你也是。”
通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陈曦只能听到纪泽旻那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纪泽旻嘶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清楚了，阁下。”
陈曦看着他那张埋在阴影里的脸，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
随后的几天，墙外的战况出奇地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而玩家论坛，则成了【李默】的个人画展。
他每天都会以【幽灵行者李默的奇妙冒险】为题，发布新的帖子。内容是他以幽灵形态，跟随那股神秘牵引力飘荡时，所“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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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无法截图，他只能凭借记忆，在下线后将那些扭曲的怪物、诡异的地形、看上去可能有资源但绝对危险的地图一一画下来。
他美术生的功底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画风写实又带着一丝独特的诡谲。
【1L-我不是肝帝】：666，大佬牛逼！这画得比游戏截图还带感！这只缝合怪，爱了爱了！
【2L-艺术就是爆炸】：妙啊！这构图，这光影！兄弟，你在这游戏里找到了真正的艺术！
玩家们不断地在帖子里扣着“666”，表示画得确实不错，催更的声音此起彼伏。
直到今天，一个足以引爆整个论坛的帖子出现了。
【标题：家人们谁懂啊！我好像看到原神里的可莉了！】
帖子里，【李默】用极度震惊的语气描述了他的见闻，并附上了一张全新的画作。
画上，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一片废墟之中。她的画风与周围阴暗、扭曲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异常可爱，又异常诡异。
【1L-机你太美】：？？？
【2L-娘们才玩远程】：卧槽？可莉？楼主你是不是飘傻了出现幻觉了？
【3L-专业跑龙套】：离谱！这都不是一个画风的好吗！p的吧？不对，是画的啊……那没事了。
【4L-咸鱼突刺】：@李默，兄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喜欢可莉？
【5L-李默】（楼主）：我是原批，我摊牌了。最近确实天天在原神里带可莉炸鱼……但这玩意儿真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真的看到可莉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怀疑其真实性时，一直潜水的【A无敌代练】发言了。
【78L-A无敌代练】：@李默，我分析了一下你之前的所有帖子和这次的遭遇。我有一个推测：这个特殊的怪物，可能没有固定的形态。不同的人在观察它时，会看到自己最近最喜欢、或者印象最深刻的人物或物品。它能映射观察者的潜意识。
代练哥的分析一出，整个论坛彻底疯狂了。
【79L-我不是肝帝】：卧槽！代练哥yyds！这分析绝了！
【80L-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那岂不是说……我想见谁就能见谁？大佬！这怪物出现的地点在哪里？秋梨膏！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实中的上杉绘梨衣长啥样啊！
【81L-靓晶晶呀】：楼上的，这也不算现实啊，不是游戏吗？
【82L-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但是这游戏真实啊！跟现实没啥区别！在游戏里见到，就跟在现实里见到没差！四舍五入就是我见到活的了！
【83L-我独自摸鱼】：，兄弟你是懂精神胜利法的，可是你Id不是樱岛麻衣吗？
【84L-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嘿嘿嘿嘿嘿嘿嘿……
【85L-我独自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