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上那盏象征着生死的红灯,终于“啪”地一声,熄灭了。
绿色光芒亮起的瞬间,走廊上所有或坐或站、神情紧绷的男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扇缓缓开启的门上。
主刀林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最近处、脸色苍白如纸的白夜。
他上前,重重地拍了拍白夜的肩膀,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却带着一丝宽慰:
“放心吧,你‘女朋友’命保住了。手术很顺利,危险期已经过了。”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让所有人悬在喉咙口的心,稍稍落回原位一点。
林医生继续解释,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说起来也是奇迹,那么严重的车祸,她内脏受损程度却比预想轻很多,像是……被什么东西缓冲了一样。
目前主要是头部遭受撞击,脑内有淤血,伴有严重脑震荡。现在,就等她自行恢复意识了。”
白夜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脱力。
天知道他在给霍西洲做手术时,心里是怎样的天人交战。
一直强撑着的温宗烨此刻站了出来,展现出一家之主的沉稳,尽管他的眼底也布满了血丝:
“现在是凌晨三点,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枝枝这里,有我和她妈妈守着。”
然而,他的话立刻被几个同时响起的声音驳回。
顾凛一步上前,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责任感:
“温总,伯母,你们二老身体要紧,不能这么熬。枝枝这里交给我,我必须亲自守着她。”
苏言几乎同时挤到前面,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和担忧:
“伯母,让我留下来!姐姐她习惯我照顾了,我保证,她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我,我立刻通知您!”
白夜也稳了稳心神,用专业的口吻道:
“医院这边我会协调,我是值班医生,照看起来最方便。”
沈砚清、陆骁等人也纷纷表示要留下。
最终,在一片混乱而坚定的争执中,考虑到医院规定和实际情况,决定由本身就是医生的白夜行便利,以及坚持最甚的苏言留下进行第一轮陪护。
霍西洲也因为情况特殊,被安排进了同一间宽敞的VIp病房。
与此同时,另一家医院的监管病房内。
江逸在药物的作用下悠悠转醒,眼神浑浊而疯狂。
他看着守在床边的警察,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哈哈哈……撞死了吗?江星野……你害我爸坐牢,害我身败名裂……我弄不死你,也要弄死你在乎的人!那个女的……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活该!哈哈哈……”
他的疯言疯语被警察迅速记录了下来。这不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而是证据确凿的蓄意谋杀!
消息很快传到江星野这里,他听着周屹的汇报,眼中最后一丝对那个“家”的怜悯也彻底消失。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冰冷:
“把U盘里的所有证据,连同江逸蓄意杀人的口供,一起交给警方和检察院。我要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顾凛和沈砚清陪着状态极差的江星野前往公安局。
在警局,江星野赤红着眼睛,将车祸现场的情况,以及他长期调查的、关于父亲蒋泽闵涉嫌洗钱、非法交易、甚至收买戒毒所所长私自放出江逸的罪行和盘托出!
更令人发指的是,随着审讯深入,一桩陈年血案被揭开——江星野的后妈,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在多年前,对杨筱下了致幻药物,最终导致影后精神恍惚,跳楼身亡!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悲剧,在这一刻,找到了罪恶的源头。
江家的天,塌了。而江星野在说出这一切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霍西洲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简直是医学奇迹。
第二天清晨,他就在一片消毒水气味中睁开了眼睛,仿佛那场足以致命的车祸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的余悸还在。
他猛地转头,看到旁边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纱布、安静昏睡的温枝雾,以及守在她床边、眼下乌青的苏言。
“苏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醒了?!”苏言立刻起身,“我叫医生!”
“不用!”霍西洲阻止他,目光紧紧锁在温枝雾身上,“枝枝怎么样?醒了吗?”
苏言眼神一暗,摇了摇头:
“还没有。医生说她脑部受创,有淤血和脑震荡,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
“凶手呢?”霍西洲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
“抓住了,是……江星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江逸。”
江星野的弟弟?
霍西洲瞳孔微缩,他一直以为是霍家那些豺狼虎豹终于按捺不住对枝枝下手了,他跟踪保护,也正是出于这份担忧。
没想到,竟是江家的内部恩怨牵连了她!
但无论如何,霍家内部的隐患,也必须彻底清除了!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可能失去她的风险!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迅速而冷静地发出了一条条指令,一场针对霍氏集团内部的大清洗,在他指尖悄然启动。
白夜进来为霍西洲做检查,看着各项趋于平稳的指标,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医者的探究和一丝复杂的眼神:“恢复得很好,好得……超乎常理。”
霍西洲坐起身,尽管伤口还疼,但他气势不减,锐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情敌”——温枝雾口中的白医生,果然一副斯文俊逸的狐狸相。
他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刺:“谢谢。也谢谢你手术时,没有‘不小心’多划我一刀。”
白夜闻言,镜片后的目光微闪,回以同样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必客气。你是枝枝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我自然不会‘失手’。”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属于雄性之间的审视与暗流。
他们都心知肚明,躺在中间的那个女人,是他们共同的软肋,也是他们之间无声战争的导火索。
阳光透过VIp病房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温枝雾苍白的睡颜。
她安静地沉睡着,不知道病房里守护着她的男人们,心思各异;
也不知道,因为她这场无妄之灾,商界即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