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平稳地开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场,稳稳停住。
顾凛的手还一直紧紧牵着温枝雾,力道未曾松懈半分。
她感受到车身不再有行驶中的轻微抖动,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第一时间便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直被包裹在温热的大掌中,
正被对方无意识地轻轻揉搓着。
视线聚焦,看到顾凛正垂眸,神色难辨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她细腻的手背。她刚睡醒,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怎么不叫醒我,都到家了。”
“想和你再呆久一点。”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温枝雾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的低气压,没有追问,
只是张开另一只手手臂,带着安抚的意味,示意顾凛抱着自己。
顾凛长臂一揽,便轻而易举地将温枝雾整个搂进自己宽阔的怀里,
她温软的身体契合地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但即使隔着衣料,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顾凛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紧绷和不开心,像是一头压抑着暴戾的困兽。
她微微仰起脸,柔软的手指带着怜惜,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头,试图抚平那深刻的褶皱:
“怎么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她温热的肩颈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声音闷闷地传来:
“没有,可能……工作的事都没有这个棘手。” 话语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疲惫。
她被他呼吸的热气弄得有些痒,心尖也跟着微颤。
很快,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低头,狠狠攫取了她的唇瓣。
被这样的深吻让温枝雾有些呼吸不过来,推了顾凛一把。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强势、深入,不容抗拒,像是在宣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安,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带着掠夺的气息,攻城掠地。
温枝雾被他吻得猝不及防,胸腔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沉重的身躯。
“唔……不要这样,顾凛……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含糊地抗议着,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
温枝雾贪婪地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睫毛轻颤着,对上他沉郁的视线。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与自己急促的心跳几乎同步,那擂鼓般的搏动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震得她指尖发麻。
“顾凛?”
她试探性地低唤,声音里残留着方才的缺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温枝雾抬手,指尖犹豫地触碰他紧绷的下颌线,试图抚平那份无形的焦躁,
“你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让她困惑又心疼,明明前一刻还沉浸在归途的温存里,此刻却像被无形的荆棘缠绕。
她想起他紧锁的眉头、那压抑的低语,还有此刻眼中翻腾的、
近乎失控的占有,一切都指向某种深埋的刺,绝不仅仅是工作上的烦忧。
她贴近他,柔软的掌心覆在他心口,那里跳动得依旧疯狂,
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着滚烫的温度,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让她既想逃离又想靠近,
“告诉我,好不好?别这样闷在心里……”
“我没事,很晚了你先回家吧。”
顾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刻意的平静,却更像是强行按下的风暴。
他侧身,动作略显僵硬地打开车门,然后俯下身,
沉默而专注地将温枝雾的鞋仔细穿好,仿佛这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确定的事情。
“上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他直起身,目光落在远处,刻意避开了她探寻的视线。
顾凛没有回应她要问的问题,他只觉得这不是她应该烦恼的事。
那些涌动的暗流,那些男人之间的竞争与角力,那些晦暗的心思,都太沉重。
他只需要是温枝雾,在他身边,就好。
温枝雾看着他沉默不语、憋着一股气的样子,那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的弧度都写满了拒绝。
算了,她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反正他说没事。
成熟的男人,总会有自己解决的方式吧?她这样想着,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她穿着他亲手穿好的鞋,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柔软的布料,
转身,朝着公寓电梯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回去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她回头声音听起来很是轻快。
顾凛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纤细的身影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又原地站了片刻,确认电梯楼层指示灯亮起上升,他才收回目光,
面无表情地坐回车里,沉声对司机道:
“开车。”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留下空旷的停车位和一片未解的沉寂。
回到家里,明亮的灯光有些晃眼。温枝雾目光扫过大厅,
才注意到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显眼的衣物盒子。
她微微一怔,随即才想起,对了,今天上午苏言好像来过自己家了。
她太忙,忙到甚至都忘了去看看他有没有穿上自己特意准备、作为礼物送给他的那套衣服。
此刻,因为苏言,她暂且将顾凛带来的那团沉重心事放在了一边。
她走近桌子,边无意识地翻动着盒子里衣服的痕迹,寻找是否留有苏言试穿过的线索,
边拿起手机,指尖快速滑动屏幕,调取今天上午家中监控摄像头的画面记录。
时间轴被她精准地拖到上午十点左右。画面在屏幕上呈现,她看到苏言的身影出现在玄关,接着是客厅。
她清晰地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从收到礼物时的惊讶,
到看清内容后瞬间涌上的羞耻般的潮红,再到最后,似乎化作了某种复杂却最终归于平静的欣然接受。
她看到摄像头清晰地拍摄到他拿起盒子里的明信片,
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然后,他拿着明信片,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温枝雾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她起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心口莫名有些发紧。她的房间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监控的视线在他走向那个区域时就中断了。
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目光在紧闭的房门和旁边卫生间的门之间逡巡。
他当时究竟是往她房间的方向去了,还是只是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这个疑问,像一粒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