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珒站起身,伸手就要去开柜门!
“你干什么!”姜来见状猛地冲过去,狠狠推了周砚珒一把!周砚珒身形只是微微一晃,脚下纹丝未动。
姜玖看到姜来的动作,竟然明目张胆的推搡周砚珒!
她绝不能忍!
姜玖立刻冲过去,指着姜来怒斥:“你干什么!周教授是我们家的恩人!”
姜来强压着火气辩解:“他是客人,怎么能随便翻我们家柜子!”
姜父也赶紧帮腔:“是啊周教授,您是客人,怎么能不经主人同意乱翻东西呢!”
两人死死护在衣柜前,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姜玖越发觉得不对劲。
谁家会把大衣柜放在客厅中央?原主的记忆中客厅可没有这么个大衣柜。
她走上前,冷声质问:“我是这家里的人吧?我怎么不记得这里原来有衣柜?你们放个衣柜在这儿干什么?”
姜父眼神闪烁,语无伦次:“里、里面是咱家藏的物资!当然不能给别人看!被人盯上怎么办!”
这时,周砚珒抬起刚才擦拭过地板的手指,给姜玖看。
指尖上赫然是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姜玖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到和姜父、姜来的拉扯中。
她不再犹豫,猛地上前,左右开弓,一把将姜父和姜来狠狠拽开,甩到两边!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柜门!
一股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姜玖几乎睁不开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而柜子里的景象,更是让她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姜母竟然蜷缩在柜子里!
她的双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用破旧的棉袄胡乱包裹着,早已被深褐色的血渍浸透。她面色死灰,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但这种“活着”,比死亡更加残酷。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姜玖的脑海:这两个人能活到现在……难道一直是靠……
就连见多识广的周砚珒,也被这骇人的一幕震惊得瞳孔紧缩。
姜玖即便经历过数个末世,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对这家人的冷酷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性反胃和眩晕。
她猛地转过头深呼吸,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她原以为这三人至少是“一丘之貉”,却没想到父亲和弟弟竟能禽兽到如此地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性的底线!
“啊!”
姜父率先发出一声被揭穿后的惊恐尖叫,脸上表情扭曲变幻,最后堆满了令人作呕的讨好:“小玖!你听爸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妈……是她没用!是她废物!出门就被丧尸伤了!我们是为了救她,怕她变异,才不得已……爸也心痛啊!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这都是不得已!”
姜来也慌忙附和:“对对对!姐!我们是为了救她,也救我们自己!她要是变丧尸了,害的不只是我们!我们没杀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玖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丧心病狂之人!
她的声音冰冷:“救她?防止她伤人?防止感染应该是砍掉被咬伤的部位!你们砍掉的是她的肩膀!她还活着!你们这不是在救人,你们是在把她当牲口养着!”
姜父被彻底戳穿,脸色惨白,却仍强词夺理,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理直气壮:“那又怎么样?!反正她迟早要变!废物利用不行吗?!现在这世道,还有什么不能吃的!隔壁楼的老王头,早就把他那两个小孙女炖了汤!我们不吃她,就得活活饿死!你妈她……她肯定会理解的!”
旁边的姜来疯狂点头附和:“对!姐!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周教授养着,不愁吃喝!我们呢?!你没尝过饿到眼睛发黑、站都站不起来的滋味!等你饿到那份上,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们没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爸!别跟她废话了,快让她把吃的都交出来啊!”
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不曾看过姜母的惨状。
满心盘算的仍然是如何从姜玖这里榨取物资。
周砚珒的目光扫过衣柜下方那片深褐色的、几乎渗入地板的深色印记,又仔细看了看姜母肩部那惨不忍睹的断口,冷静开口:“创口边缘有明显的反复切割痕迹,并非一次性斩断,说明使用的刀具不够锋利,是多次劈砍的结果。血迹喷溅的范围和方向显示,受害者被砍时意识清醒,并且有过剧烈的挣扎,是被强行按压住的。如果只是为了切除感染部位,创面不会如此凌乱,失血量也不会这么大。结论是,你们是在她清醒的状态下,活生生砍下她的手臂,目的是……获取食物。对吗?”
“你胡说八道!放屁!!”姜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姜玖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或许是极度的羞耻转化为暴怒,姜来失去理智般地朝着周砚珒猛扑过去!
姜玖见状,瞬间动了。她侧身一步挡在周砚珒前面,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顺势一拧一折,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伴随着姜来杀猪般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地垂了下来,被姜玖生生折断!
“你敢动他?!”姜玖的眼神凌厉,冷冰冰的睨着捂着手臂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姜来。
姜父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辣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彻底疯了,口不择言地嘶吼起来:“你这个赔钱货!丧门星!带个野男人回来祸害自家人!早知道你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把你喂……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没能说完。
“砰!”
一声沉闷而突兀的枪响。
周砚珒一枪打在了姜父的肩膀。
周砚珒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手枪,击穿了姜父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猛地向后踉跄,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姜玖就明白了周砚珒的意图。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周砚珒的手臂,低喝一声:“走!”
两人动作迅捷毫不犹豫地冲向最近的窗户,利落地翻身跃出!
就在他们落地的刹那,四面八方仿佛被按下了播放键,骤然爆发出密集而兴奋的丧尸嘶吼声!
沉重的、杂乱的脚步声从各个角落涌来,迅速朝着这栋房子合围!
屋内,姜父和姜来的咒骂与哀嚎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带来的颤抖和语无伦次:
“你……你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姜父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看着窗外涌来的丧尸目眦欲裂。
姜来抱着断臂,瘫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哭嚎:“姐!姐姐!我错了!救救我!啊!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丧尸好像饿坏了。”姜玖对周砚珒说着。
周砚珒微微颔首。
下一秒,脆弱的木门和玻璃窗在疯狂的撞击下轰然碎裂!
“不不不!不要吃我!不要!姜玖!我是你爹!”
救救我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骨骼被咬碎的脆响,满足的低吼和咀嚼声交织在一起。
姜玖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他们在更恐怖的地狱中被分食殆尽。
【恭喜宿主,完成炮灰改命任务。解锁世界后续剧情。】
当零零七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姜玖正和周砚珒沉默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
她心中一凛,立刻在意识中追问:【这个世界后续发生了什么?】
【系统资料显示,这个世界最终走向了灭亡。末世未能结束。】
姜玖的心猛地一沉:【为什么?不是有研究人员在努力吗?】
【是的,曾有希望。但关键研究人员在取得突破性进展后,接连因“意外”死亡。普遍猜测是,掌握权力的基地高层不希望末世结束,以维持他们的统治。这种猜测,数据模型分析显示,合理性高达92%。】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主角吗?】姜玖抱着一丝希望问。
【没有。这是一个无主角、趋向毁灭的普通末世位面。】
姜玖喉咙发紧:【那……周砚珒呢?他的未来是怎样的?】
【他就是核心研究人员之一。剧情记录显示,他为保护研究成果和同伴……牺牲了。】
姜玖没想到等了许久的结局是这样。
周砚珒那样精明、强大的人,最终也倒在了阴谋之下?
本来她的打算是完成任务之后便抽身离开的。
可如今,与这些人朝夕相处积累的情感已经非常深厚了。
说什么她也无法抛下他们,自己离开呀。
姜玖内心一阵深深的无力。
【那些研究人员……都有谁?】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等。】零零七报出了一串姓氏。
姜玖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缺失:【没有小裴?裴这个姓氏呢?】
【根据原始记录,】零零七的声音顿了顿,【裴姓研究员,在灾难初期,死于档案馆中。】
姜玖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天啊……】
【玖玖,别太沮丧。】零零七试图安慰她,【在未知剧情的情况下,你已经救下了本该死在档案馆的小裴,这已经是巨大的改变了!只要保住这些关键人物的性命,研发出疫苗和解决方案是迟早的事。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异变规则我们已经很清楚,不是吗?】
【他们什么时候能觉醒异能?】姜玖急切地问,异能或许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很快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玖玖。主线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一次漫长的假期。】零零七努力让语气轻松些。
假期?姜玖内心一片苦涩。
怎么可能呢。
看着身旁周砚珒沉默坚毅的侧脸,想着安全屋里那些鲜活的面孔。
小赵的机灵,小钱的腼腆,小孙的沉稳,还有刚刚救下的小裴三人……
他们早已不再是任务列表上的名字,而是她的战友,是她在这个冰冷末世里感受到的、难得的温暖。
她怎么可能把他们当作“假期”的背景板?
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
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那个结局!
等到丧尸潮饱餐后渐渐散去,姜玖和周砚珒才重返那栋已经成为屠宰场的房子。
一楼如同被飓风席卷,家具碎裂,墙壁上溅满污秽,地上只残留着一些无法辨认的碎骨和衣物纤维。
那三个人,确实被吃得干干净净。
周砚珒的声音低沉:“要去你房间看看吗?收拾一下东西?二楼看起来没被破坏。”
姜玖缓缓摇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了。我在这个家里,没什么东西值得带走。”
她没有说谎。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属于原主的东西少得可怜。
即便是贫苦人家,也常有姐姐的衣服留给妹妹穿。
但在姜家,弟弟姜来的一切都是崭新的,而原主只能用母亲从亲戚家讨来的旧衣物。
原主从未抱怨过,因为她从小就被灌输:勤俭是美德,弟弟不一样,他以后是做大事的人,只有让他知道金钱的美好,他长大后才会为了赚钱而努力。
如此明显的双标和谎言,原主却像被洗脑般全盘接受,从未质疑过。
如果弟弟需要激励,为什么她不需要?
勤俭节约是美德,弟弟就不需要美德了吗?
习惯了顺从的原主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她在这个家就像是麻木服从的机器人。
只要听话就可以了。
不需要思考“为什么”。
思考“为什么”并不会让她在家中生活的更好,甚至是一种危险。
一旦开始思考,就会看到那些赤裸裸的不公,而看清了不公却无力改变,只会让日子更加难熬。
原主早已习惯了关闭自己的思考。
一遍遍地用父母灌输的道理麻痹自己:爸妈说的才是对的,只有他们才会对亲生孩子说真话。
她记得有一次,同桌看着她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好奇地问:“姜玖,你家条件也不算差呀,怎么总见你穿旧衣服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