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已决定,刘芒眼中锐光一闪,再无犹豫。他猛地站起身,对传令官沉声喝道:“传令全军!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三日干粮和随身兵刃!目标——济北国郡,谷城!轻装急行军!”
他迅速下达具体指令,语气果断:“十三!你带所有暗卫先行,务必摸清前方曹军哨骑的分布和规律!阿奎!你负责统带大队,传令下去,全军保持肃静,专走山林小路,避开大路和曹军哨卡!务必隐匿行踪,潜行至谷城外围!”
“得令!”十三和阿奎肃然应诺。
在刘芒的严令下,这支五千人的队伍迅速精简行装,如同卸下重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钻入茂密的山林小道,朝着西北方向的谷城战场潜行而去。
队伍行进极快,却异常安静,只闻沙沙的脚步声与林间风声。
经过两天一夜的急行军,队伍已逼近谷城地界。
十三回报,前方曹军哨骑密布,巡逻队往来频繁,警戒森严,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谷城,几乎不可能。
刘芒眉头紧锁,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着十三带回的大致地形。他原计划是悄无声息地接近,然后发起突袭,但曹军的严密戒备让此计难行。
“看来,只能硬闯了!”
他一咬牙,下定决心,“直取曹军南大营!十三,届时你带一队精锐,趁乱设法突破曹军防线,潜入谷城找到司马俱,告知他我们的计划,让他伺机出兵,里应外合!”
“明白!”十三领命。
与此同时,谷城内,司马俱已是心力交瘁,满面愁容。连日来,曹操用兵如神,步步紧营,将他近四万大军困在这弹丸之地,粮草日渐匮乏,军心浮动。
更雪上加霜的是,前几日传来噩耗,他的老巢卧牛山被张飞攻占,退路已绝!此刻的他,真可谓内无粮草,外无救兵,陷入了绝境,几乎要绝望自裁。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亲卫突然急匆匆来报:“渠帅!南面曹军大营似乎遭到袭击!混战中有一小队人马打着徐和军的旗帜,正奋力向我方突围而来!”
“徐和军?袭击曹营?”司马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眼中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快!速派精锐接应!不论如何,先接进来再说!”
徐和毕竟是盟友,此时来援,或许是唯一生机!
很快,十三带着几名伤痕累累的勇士被接应入城。见到司马俱,十三立刻禀明身份和来意:“司马渠帅!我乃徐和渠帅麾下毕芒少主亲卫!奉少主之命,冒死前来!少主已亲率五千精兵,突袭曹军南营侧后!请渠帅立刻集结精锐,向南突围,与我家少主人马里应外合,必可破围!”
“毕芒贤侄……率军来援?正在攻打南营?”司马俱如同绝处逢生,激动得浑身颤抖,“天不亡我司马俱!传令!集结所有能战之兵,随我向南突围!与毕芒贤侄里应外合,破围南下!”
约一刻钟前,刘芒率领的五千兵马,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曹军南营的侧后方。此营主将,正是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
夏侯惇治军严谨,但注意力大部分被正面谷城守军所吸引,万万没想到侧后会突然杀出一支敌军!当营垒后方响起震天喊杀声和警钟时,夏侯惇虽惊不乱,一把抓起身边的长柄大刀,大步走出中军帐。
“后方敌袭?!何处兵马?多少人?!”夏侯惇声如洪钟,厉声问道,双目之中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将军!看旗号是徐和部!人数不下数千,攻势甚猛!”副将急报。
夏侯惇立刻判断:“徐和竟敢深入我腹地?找死!传令!各营稳住阵脚,弓弩手上前压制,长枪兵结阵固守!亲卫营随我来!”
夏侯惇翻身上马,手提那柄沉重的长柄大刀,刀锋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他率领亲卫铁骑,直奔厮杀最激烈的营寨后方。
“鼠辈安敢犯我营垒!”夏侯惇暴喝一声,声震四野!他纵马闯入战团,长刀挥舞开来,化作一道道夺命的寒光!刀光过处,血肉横飞!一名刚刚攀上营栅的黄巾头目,连人带枪被劈飞出去,撞倒身后数人!
又有两名试图阻拦的刘芒军士卒,手中简陋的兵刃被大刀轻易磕飞,随即被刀锋掠过,惨叫着倒地身亡!
夏侯惇勇不可当,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瞬间便将刘芒军凶猛的冲击势头遏制了下去!
他双目如电,扫视战场,迅速锁定了正在阵前奋勇冲杀、指挥士卒扩大突破口的敌将——阿奎!
阿奎正挥舞长刀,奋力砍杀一名曹军什长,试图稳住刚刚打开的缺口。忽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抬头便见一员曹军大将势如奔雷般冲至近前!那员大将双目炯炯,面容刚毅,手中那柄异乎寻常的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泰山压顶之势,自上而下猛劈而来!
阿奎大惊失色,他能感受到这一刀蕴含的恐怖力量!他急忙将全身力气贯注双臂,举刀奋力向上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巨响爆开!火星四溅!
阿奎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如同山洪暴发般从刀柄传来!他双臂剧痛,骨骼欲裂,虎口瞬间迸裂,鲜血淋漓!他手中那柄质量远逊的长刀,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劈砍,竟被硬生生从中砸得弯曲、几乎断裂!
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刀身传递到阿奎身上,他胸口如遭重锤猛击,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被震得从马背上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尘埃之中!
夏侯惇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战马前冲,刀光再闪!这一次,刀锋并非劈砍,而是顺势一记凌厉的斜撩!重伤倒地的阿奎根本无力闪避格挡!
只听“噗嗤”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沉重的刀锋自阿奎右肩锁骨处切入,势如破竹,向下撕裂!坚固的皮甲、血肉、骨骼在那无匹的锋芒面前如同纸糊一般!刀锋一路向下,直至左腹肋处才豁然抽出!
一道巨大而狰狞的伤口出现在阿奎前胸至腹部,几乎将他斜着剖开!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溅而出,内脏隐约可见!
阿奎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生机急速流逝。他艰难地、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扭向刘芒大军所在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混乱的战场,最终,头一歪,气绝身亡,倒在血泊之中。
“主将已死!杀!”夏侯惇举起滴血的长刀,厉声高呼,声如雷霆,震慑全场!
刘芒在阵后看得真切,目睹夏侯惇如砍瓜切菜般斩杀己方士卒,最后两刀便将勇猛的阿奎斩杀当场,顿时目眦欲裂!
尤其是看到阿奎临死前那似乎望向自己的一眼,刘芒心中猛地一揪!阿奎虽最初是迫于形势跟随他,但一路行来,早已对他心服口服,办事得力!此刻竟如此轻易地被夏侯惇斩杀,死状如此凄惨!
“阿奎!!”刘芒发出一声悲愤的低吼,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他深知,此刻主帅绝不能乱!
他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怒火,以及那一丝不忍,朝着阿奎倒下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放心走吧……你的家小,我必妥善安置!”
随即,他嘶声向周围吼道:“不要乱!结阵!顶住!”
然而,主将瞬间阵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刘芒军士卒本就多是黄巾出身,缺乏严格训练和死战意志,见勇猛的阿奎将军一个照面就被那恐怖的曹将斩杀,顿时军心大乱,攻势为之一滞,甚至出现了溃退的迹象。
夏侯惇岂会放过如此良机?他长刀一挥,厉声下令:“弓弩手,放箭!长枪兵,推进!骑兵随我冲阵!将这些乌合之众,赶尽杀绝!”
曹军得令,战术执行极其高效!箭雨如同泼水般倾泻而下,将混乱的刘芒军成片射倒!紧接着,如林的长枪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步步紧逼,将试图抵抗的敌军刺穿挑飞!
夏侯惇亲率骑兵,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在刘芒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战场瞬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景象惨烈至极!
刘芒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连连后退,心中骇然:这员大将是谁?曹氏兄弟还是夏侯兄弟?竟勇猛如斯!曹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非乌合之众能敌!怪不得司马俱拥兵数万,却被曹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刘芒军即将崩溃,防线就要被夏侯惇彻底击穿之时——
“呜——呜——呜——”
谷城方向,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南门洞开,司马俱亲率麾下最精锐的万余生力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混乱的曹军南营猛冲过来!
他们被围多日,憋足了恶气,此刻为求生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悍不畏死地撞入了夏侯惇军的侧翼!
司马俱部的突然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态势!曹军腹背受敌,攻势为之一缓!夏侯惇军虽精锐,但同时面对内外夹击,阵型也开始出现混乱和动摇!
夏侯惇见状,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心知已失全歼眼前这支敌军的最佳时机。
他果断下令:“传令!各营交替掩护,向中军大营方向有序撤退!重整防线!”
在夏侯惇的指挥下,曹军虽退不乱,阵型保持相对完整,缓缓后撤。但南面的包围圈,已被成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刘芒趁此机会,迅速收拢残兵,与司马俱部汇合。他看着满地狼藉和死伤惨重的部下,尤其是阿奎那惨烈的尸体,心中充满了后怕、凝重与一丝黯然。
这一战,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曹操麾下精锐战力的可怕与战争的残酷!曹军不仅作战勇猛,在战机已失的情况下,撤退干净利落,丝毫不犹豫。
“司马叔叔!此地不宜久留!夏侯惇虽退,曹操大军转眼即至!速速率领全军,舍弃这孤城,向南转移,进入泰山郡,与徐和叔叔连成一片,构筑防线,共御曹贼!”
刘芒对浑身浴血、惊魂未定却带着劫后余生喜悦的司马俱快速说道。
司马俱紧紧抓住刘芒的手,激动道:“贤侄!今日若非你及时来援,并力破围,我司马俱和这数万弟兄皆成塚中枯骨矣!此恩,没齿难忘!就依贤侄之言,全军即刻开拔,南下泰山,与徐兄合兵一处!”
当下,司马俱不再犹豫,立刻集结城内剩余的所有兵马,舍弃了大量不便携带的物资,与刘芒部合兵一处,共计约四万大军,连夜拔营,朝着东南方向的泰山郡急速撤退,企图与徐和部连成一片,互为犄角,共同抵御曹操接下来的凶猛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