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叶家庄园的路上，窗外的霓虹将苏夜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怀中那两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重若千钧的黑色碎片，感受着它们之间那微弱的、如同血脉共鸣般的联系。
轮回镜碎片……幽冥宗核心隐秘……
这些线索，像一块块拼图，正将他引向当年苏家血案的真相，也引向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旋涡。
叶轻舞安静地坐在一旁，她能感觉到苏夜周身萦绕的那种沉凝气息，知趣地没有打扰。今晚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苏夜那睥睨全场、一掷亿金的霸气，让她对这个神秘男人的认知又深了一层。他不仅医术通神，似乎还在追查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回到客院，已是深夜。
苏夜刚踏入院门，脚步便微微一顿。
清冷的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冰山般的容颜在月色下更添几分寒意，正是去而复返的冷霜。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苏夜语气没什么波澜，似乎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挥了挥手，示意引路的管家和叶轻舞先回去休息。
叶轻舞看了冷霜一眼，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苏先生的雅兴。”冷霜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话语里似乎夹着一根细小的刺。她显然已经知道了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
苏夜走到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呷了一口。“看戏看得还过瘾？”
冷霜走到他对面，没有坐，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过瘾？我只看到你在京城这块地方，肆无忌惮地树敌。王家，吴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虽然手段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在京城。”
“所以呢？”苏夜放下茶杯，抬眼与她对视，“龙组的冷大组长，是专程来提醒我小心行事的？”
“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个选择，或者说，一层保护色。”冷霜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上次跟你提的，‘特别医疗顾问’的事情，上面已经批复了。待遇和权限，比你想象的只高不低。”
她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证件，推到苏夜面前。“这是你的证件。持有它，你在国内大部分区域享有一定的行动便利和调查权限，可以调用部分非核心数据库资源。在必要时，可以要求地方相关部门提供有限度的协助。”
苏夜拿起那本证件，入手冰凉，材质特殊，封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国徽浮雕，翻开里面，是他的照片和一个加密的芯片，职务一栏写着“特别医疗顾问”，隶属单位则是空白的。
“听起来不错。”苏夜把玩着证件，语气听不出喜怒，“那……我需要做什么？或者说，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你需要正式在龙组备案你的基础信息和……能力倾向。”冷霜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加重，“这不是监视，而是必要的风险评估和管理。同时，在国家遇到某些特殊、且现代医学手段无法解决的危机时，比如重要人物罹患怪病，或者出现未知的、具有威胁性的异常现象，你需要无条件响应征召，出手解决。”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每次任务都会有相应的功勋点奖励，可以在内部系统兑换一些……外界难以获取的资源，包括一些稀有的药材、矿石，甚至是部分解密后的古武功法残篇。”
苏夜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
备案？他讨厌被约束，更讨厌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人前。但冷霜给出的条件，也确实诱人。官方身份的便利，调用数据库的权限（这对他追查幽冥宗或许有帮助），以及那个功勋点兑换系统，里面很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而且，背靠国家这棵大树，确实能省去很多像王家、吴家这样不开眼的苍蝇的麻烦。他虽然不怕，但总被骚扰，也影响清静。
“备案可以，”苏夜终于开口，“但仅限于最基础的身份信息。我的能力细节、传承来历，属于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冷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只需要知道你是‘友’非‘敌’，并且有能力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这就够了。”
“第二，”苏夜继续道，“响应征召可以，但我有拒绝的权利。如果我认为任务不合理，或者与我的个人原则冲突，我可以不去。当然，相因的，也没有功勋点。”
冷霜皱了皱眉，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了。“这不符合规定。既然是顾问，就需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苏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者，你们可以去找一个更‘听话’的顾问。看看除了我，还有谁能搞定叶轻舞的玄冰绝脉，还有……华老明天要带我去见的那个病人。”
他这话，直接戳中了要害。龙组看中的，就是他这手超乎常理的能力。
冷霜与他对视了足足十秒钟，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妥协了：“……可以。但你的每一次拒绝，都需要给出能让上面信服的理由，并且会记录在案，影响你后续的权限和资源分配。”
“成交。”苏夜干脆利落。
“第三，”苏夜竖起第三根手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监视、跟踪或者‘保护’。我的行踪，我的私事，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如果被我发现……”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煞气，让久经沙场的冷霜都感到肌肤一紧。
“……可以。”冷霜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下来。她发现，跟这个男人谈判，主动权似乎永远不在自己手里。“相关指令我会下达。但你也必须保证，不会利用这个身份和能力，危害国家安全与社会稳定。”
“我没那么无聊。”苏夜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我很乐意做个安分守己的……顾问。”
冷霜看着他那副样子，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将一份薄薄的电子协议板推到苏夜面前：“签字吧，苏顾问。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苏夜拿起专用的电子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道微光扫过，协议生效。
从这一刻起，他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国家的特殊体系。多了一层官方的皮，也多了一些便利，当然，随之而来的或许也会有更多的麻烦和责任。
但他不在乎。力量，才是根本。只要自身足够强大，任何身份，都只是工具。
冷霜收起协议板，神情复杂地看了苏夜一眼：“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准时来接你，去见华老和那位病人。做好准备，那位的身份……很特殊，病情也绝不简单。”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小院，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夜摩挲着那本冰冷的黑色证件，又感受了一下怀中那两块轮回镜碎片传来的微弱悸动，眼神幽深。
京城这潭水，他是越蹚越深了。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轮清冷的月亮，一丝若有若无的业火，在他指尖悄然跳跃。
幽冥宗……无论你们藏得多深，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连根拔起，用这业火，焚尽你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