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冯老夫人愣住,温顺的乖乖兔也会咬人了。
“好,好得很!不愧是冯家出来的,长本事了!”老夫人气笑。
“我累了,就不送老夫人!老夫人请自便!”冬儿挥了挥衣袖。
“好!真是好得很!”冯老夫人杵着拐杖走了,拿捏人没拿捏到,反被羞辱。
“才人!”豆蔻进来,神色担忧,刚才的话她在外面都听到了。
“我没事!”冬儿淡然道。
横竖都是一死,大不了鱼死网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冯才人!”帐外有人唤。
豆蔻打帘,“阿珠姐姐!你来何事?”
“我家娘娘说,才人才有孕,正在害喜,分酒宴就不用去了!回宫歇着便好!”阿珠福了福身道。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冬儿回道,她确实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歇息一会儿,开始重新整队回宫。
已至午时,沿途有不少百姓围观,冬儿撩开窗帘,希望能看到家人。
不少侍卫站街道两边,将百姓阻隔开,防止不长眼的冲撞贵人。
在那些侍卫中,冬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高大魁梧,异常显眼。
四目相对,冬儿一阵慌乱,目光躲闪。
马车缓缓驶过,冬儿舍不得,目光不由自主又望过去。
长生一眼不眨,一直望着这边,纵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口。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行至街道转角处,看到翘首期盼的爹娘、哥嫂和小妹,“停一下!”
“爹、娘!”冬儿就要下车。
“才人!”豆蔻一把拉住。
“于理不合!这么多人看着,若是有人禀报陛下,你要挨罚的!”
“管不了了!罚就罚吧!不知何年才能再见家人!”冬儿心一横。
以前是皇后大宫女,偶尔借办事出宫,还能见一见家人。
如今成了妃嫔,命好活得久,那也是宫墙内;命不好,兴许生产时便一命呜呼。
太多的枷锁与顾虑,活得战战兢兢,好累,今日索性洒脱一回。
“爹、娘!”冬儿拉住爹娘的手,眼泪汪汪。
“冬儿!”田氏抚摸着冬儿脸颊,“你怎么瘦了?”
“哪有?宫里吃得好,又有人伺候着,怎么会瘦?”冬儿挤出一个笑容。
“孩子,家里啥都好,如今咱们搬去兴化坊,一切都好!勿念!”冯父欣慰地看着大女儿。
“我知道!你们都好好的!冬儿就放心了!”冬儿擦着泪。
“妹妹!”大哥穿着浅青色官服,一脸笑意看着妹妹。
特意穿给妹妹看的,也不知能不能见到妹妹,但妹妹肯定能看到他们!
“哥哥穿这身官袍真好看!”冬儿笑道。
哥哥入了仕途,只要好好干,不出差错,将来侄子们也会慢慢出息,家里也能慢慢发达。
“都是托了妹妹的福!”大哥羞涩道。
“妹妹!”嫂子递过一个包袱。
“知道你这阵子害喜,这是嫂子买的你爱吃的果脯。”
“谢谢嫂子!”冬儿欢喜接过,交给豆蔻。
豆蔻想说啥,又觉得不合时宜,闭上嘴。
“阿姊、阿姊!”小妹果儿挤上前。
“哎哟,小祖宗,你当心些!你阿姊的肚子!”田氏扯住小女儿。
莽莽撞撞的,那是龙嗣,撞出事儿来,赔不起!
果儿顽皮地吐了吐舌头,“阿姊!”
“娘,我没事,又不是泥捏的,没那么不经事!”冬儿怜爱地捋了捋小妹的头发。
时间过得真快,自己进宫时,小妹五岁不到,现在小妹长成当年的自己。
“小妹看好人家了吗?”
“唉,挑得很,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非要照着长生寻一个!”田氏说着,戳了一下小女儿额头。
“不能再挑了,十五一过,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果儿,你也别好高骛远!找个踏实的人,好生过日子!”冬儿劝道。
“阿姊,我也想啊,可就没一个比长生哥好!
要不,我嫁长生哥算了!反正你俩婚事已不作数!”果儿歪着头,露出天真的笑容。
冬儿的手一顿,心口一阵钝痛。
“果儿!”田氏喝道。
压低声音,“你不要命了,胡说什么?你想害死你姐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果儿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撇撇嘴。
“阿姊,长生哥快三十了,不可能一辈子不娶亲。
反正都是娶,与其便宜旁人,不如娶我!你说是不是?”
“小妹!”大哥听不下去,“冬儿,小妹不懂事,你别听她瞎说!”
“我哪有?我就喜欢长生哥!”果儿急道。
“阿姊,你帮帮我,跟娘说说!让娘托人找长生哥,好不好?”
冬儿仰头望天,心里酸涩,“如果长生愿意,未尝不可!”
说罢上了车。
“小妹,你怎么这样?”看着远去的马车,大哥批评道。
“我怎么了?长生娶谁不是娶?我不偷不抢,怎么就不能争取?”果儿不服。
“谁都能嫁长生,咱家的不行!”大哥气道。
“凭什么便宜旁人?长生哥现在是游击将军,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大哥,你太迂腐!”果儿不屑。
“你当着你姐说这些,不是拿刀捅她心窝子吗?”大哥没想到小妹这么不懂事。
“长生哥娶别人就不是捅心窝子了?大哥,你醒醒吧!
咱家该想想怎么把长生哥留住才是,否则,让人捷足先登,后悔都没地儿!”果儿脑袋一昂,走了。
“爹,你看看!”大哥被气道。
“好啦,有话回去说!”田氏打圆场。
“才人,这些宫外的东西,不能乱收!”马车上豆蔻见冬儿抱着包袱出神。
“没事,家里送的果脯!再要见面,不知何年!”冬儿笑笑。
“要不了多久!待才人生产,可以求个恩典,让娘家人进宫见一面。”豆蔻安慰道。
“到时再说吧!”冬儿将包袱交给豆蔻。
“小姐,咱们不进宫了?”春兰见自己马车往永福坊去。
“回去歇会儿!换一身,这一身太重!热死了!”邓虎英晃了晃脑袋。
整套头面足足有好几斤,身上的正妃礼服层层叠叠,二月末,稍一动,就热的难受。
不知是不是因为肚里揣了两个的原因,她开始怕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