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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旧地的朱红宫门早没了往日的鎏金气派,漆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黄土坯,风一吹,墙皮簌簌往下掉,像在掉眼泪。沈砚踩着满地枯黄的狗尾草往里走,鞋底碾过缠绕在断柱上的干枯藤蔓,发出“咔嚓”的脆响——这里比甘州戈壁还荒凉,只有偏殿后面那棵老槐树还勉强活着,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灰蒙蒙的天,像只枯瘦的手,抓着最后几片蜷曲的槐叶。

“就是这口井。”秦忠拄着桑木拐杖,在老槐树下站定,指了指脚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民为贵”三个字,是前太子的笔迹,笔画里积满了陈年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当年落笔时的力道。“当年太子亲手刻的这三个字,下面就是枯井,账册用青铜盒装着,锁是太子的贴身梅花锁,只有这把钥匙能开。”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东宫的小玉龙纹,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柳云舟立刻掏出“犁头匕首”,蹲下身就想撬石板,匕首尖刚碰到石板缝,就被沈砚按住手腕:“别用蛮力,石板下面有暗扣,用匕首容易撬坏锁芯。”他从马鞍袋里掏出个小铁钩——是上次修水车时,用双轮犁的废铁改的,尖端弯成个小巧的钩子,“之前修水车琢磨的小物件,正好用来勾暗扣,巧劲比蛮力管用。”

秦忠眼里闪过赞许,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沈侍郎这心思,倒跟当年太子像。太子也常说‘做事要动脑子,别光靠力气’,当年他为了让农户省力,还亲自画过改良锄头的图纸呢。”

柳云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收起匕首,转而提着铁钩往四周张望:“那我去周围盯梢!上次在甘州就是没盯紧,才让王怀安的人毁了水车,这次绝不让他们钻空子!”说着就往偏殿方向走,刚迈过门槛,突然大喊:“沈砚!这里还有口井!是不是也藏了账册?”

沈砚走过去一看,那是口新挖的土井,井口边缘的泥土还没干透,甚至能看到铁锹挖过的痕迹,显然是刚挖没多久。“是王怀安的人挖的,”他蹲下身摸了摸泥土,指尖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湿气,“他们肯定知道账册在枯井里,想提前挖走,却找错了位置——这口井离偏殿太近,当年太子绝不会把重要东西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柳云舟的脸瞬间红到耳尖,赶紧用脚把土井边的脚印蹭平:“我……我就是没仔细看!下次肯定先辨辨泥土新旧!”

“没事,”沈砚拍了拍他的肩,指腹能摸到他紧绷的肌肉——这小子比在北疆时沉稳多了,至少知道主动盯梢,“至少能确定,他们已经来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沈砚蹲下身,把铁钩插进青石板的缝隙里,顺着缝隙轻轻一勾,“咔嗒”一声轻响,暗扣开了。他和柳云舟一起用力,把青石板抬到一边——下面是口丈余深的枯井,井壁上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滑溜溜的,井底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点反光,像是青铜盒的表面。

“我下去。”沈砚把青铜钥匙揣进怀里,让周靖找了根粗麻绳,系在自己腰上,“云舟,你在上面拉着绳子,慢慢放,别太快,井壁滑。”

柳云舟赶紧接过绳子,双手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放心!我力气大,拉得住你!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喊一声,我立刻把你拉上来!”

沈砚点了点头,点燃一支火把,顺着井壁慢慢往下爬。青苔果然滑得很,好几次他的脚都踩空了,全靠腰上的绳子拽着才没摔下去。快到井底时,他终于看清了——青铜盒挂在井壁中间的铁钩上,盒身刻着东宫的龙纹,锁孔正是梅花形。他腾出一只手,掏出青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打开青铜盒,里面是本泛黄的线装账册,封面用朱砂写着“军粮账册”四个字,是前太子的瘦金体,笔锋凌厉。沈砚把账册小心地揣进怀里,刚要喊柳云舟拉他上去,突然听到上面传来“哐当”一声——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沈砚!快上来!王怀安的人来了!有十几个!”柳云舟的声音带着焦急,还夹杂着打斗声,“他们手里拿着刀,想抢账册!”

沈砚心里一紧,赶紧抓住绳子往上爬。刚出井口,就看到柳云舟正跟一个黑衣人打斗——他手里拿着那根铁钩,虽然没学过正经刀法,却凭着在北疆练的防身术,勉强挡住黑衣人的弯刀,铁钩勾住刀背,两人僵持着,柳云舟的脸憋得通红。秦忠则拄着桑木拐杖,用拐杖顶住另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不让他靠近枯井,拐杖上的铜箍都撞得发亮。

“云舟,往左躲!”沈砚大喊着冲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土炸药罐——是之前剩下的,里面装着硝石和硫磺的混合物,他点燃引线,等烧到只剩半寸,猛地扔向黑衣人堆里。

“轰隆!”炸药在地上炸开,泥土和碎石溅得黑衣人满脸都是,有的甚至被碎石砸中额头,鲜血直流。柳云舟趁机用铁钩用力一拉,黑衣人手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他赶紧一脚把人踹倒,周靖带着禁军立刻冲上来,用麻绳把人绑了个结实。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埋伏在宫门外面的锦衣卫拦住,没一会儿就被抓得干干净净。

“沈侍郎,您没事吧?”周靖跑过来,手里拿着个被黑衣人丢下的蓝布包,“他们还带了这个,打开看像是账册,您看看是不是真的。”

沈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本账册,封面跟他怀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军粮账册”四个字的字体都模仿得有几分像。可他翻开第一页就笑了——里面的字迹潦草不堪,甚至有几个字写漏了笔画,还夹着张伪造的“沈砚通敌北狄”的书信,信纸是去年才出的竹纸,跟东宫旧物的麻纸差远了。“是假的,”他把假账册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王怀安想让他们用假账册换真账册,再把这假信栽赃给我,好坐实我‘通敌’的罪名,还好我们来得早。”

秦忠弯腰捡起假账册,翻了两页就扔了回去,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字迹差远了!太子写字从不潦草,尤其是记军粮账,每个字都工工整整,连数字都要核对三遍。王怀安想造假,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写手,真是糊弄人。”

柳云舟捡起假账册,“刺啦”一声撕成两半,又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这群混蛋!还想造假陷害你!我们现在就把真账册送去找柳叔,让他明天在朝堂上,把王怀安的罪证全抖出来!”

“不急。”沈砚把真账册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布包里,拉好绳结,“王怀安肯定在朝堂上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得先把账册里的关键内容捋清楚,再找齐证人,这样才能一击必中,让他没机会狡辩。秦公公,账册里有没有提到当年的证人?比如运粮的校尉、管仓库的官吏?”

秦忠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有!当年负责押送那二十万石军粮的校尉叫赵峰,是太子的亲信,现在在京郊的神机营当教头。他手里还有当年的运粮凭证,上面有王怀安的私印,只要找到他,让他出庭作证,王怀安就再也没话说!”

“好!”沈砚立刻做了决定,“周靖,你带五个禁军,把这些黑衣人押回锦衣卫大牢,连夜审问,务必问出王怀安明天朝堂上的计划;云舟,你跟我去京郊神机营找赵峰;秦公公,您先回侯府,跟柳叔汇合,把真账册的事告诉他,让他提前准备好弹劾的奏折。”

柳云舟立刻站直身子,手里还攥着那根铁钩,眼神里满是期待:“我跟你去!这次我肯定不冲动,帮你找赵峰,要是遇到王怀安的人,我还用铁钩勾他们的刀!”

京郊的神机营里,操练声震得空气都在颤。士兵们穿着玄铁铠甲,拿着长枪列阵,阳光照在枪尖上,晃得人眼睛疼。沈砚刚走到营门口,就看到个穿黑色铠甲的汉子从营里走出来——身高八尺,肩宽背厚,脸上有道从额头划到下颌的刀疤,正是赵峰。他手里拿着个铁枪头,显然是刚检查完兵器。

“沈侍郎?您怎么来了?”赵峰一眼就认出沈砚,赶紧放下铁枪头上前拱手,声音洪亮得像打雷,“上次您在北疆推广红薯,还给俺们营送了两百斤红薯干,士兵们都说比干粮好吃!”

“赵校尉,我有要事找你,借一步说话。”沈砚把他拉到旁边的兵器帐篷里,帐篷里堆着不少长枪和弓箭,空气中弥漫着铁腥味。他从怀里掏出真账册,翻到记录运粮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赵峰”二字:“这是前太子留下的军粮账册,上面记着王怀安当年贪腐二十万石军粮的事,你是当年的运粮校尉,肯定知道详情。明天朝堂上,想请你出庭作证,为太子洗冤。”

赵峰接过账册,手指颤抖着摸过上面的字迹,眼眶渐渐红了:“是……是太子的字!当年王怀安让俺把军粮运到他的私仓,还威胁俺说,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俺全家!俺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里,总觉得对不起太子,现在终于有机会赎罪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运粮凭证,上面盖着王怀安的私印和神机营的公章,“这是当年的凭证,俺一直带在身上,就是等着有一天能拿出来,揭发王怀安的罪行!”

“太好了!”沈砚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有你这凭证,再加上账册,王怀安这次插翅难飞!”

回到靖安侯府时,柳承毅已经在书房等着了,手里拿着王怀安送来的“战帖”——其实是封挑衅信,说要在明天朝堂上“揭穿沈砚的阴谋”。“王怀安明天会带三个假证人,说你当年在北疆‘私通北狄’,还伪造了所谓的‘密信’,”柳承毅把信递给沈砚,眉头皱得很紧,“不过我们有真账册、赵峰的凭证,还有秦公公的证词,不怕他。”

秦忠坐在旁边,手里捧着杯热茶,突然想起什么,放下茶杯说:“俺还想起一件事!当年太子的贴身太监刘忠,根本没跟北狄勾结!是王怀安故意伪造了刘忠跟北狄使者的密信,还把刘忠的家人抓起来,逼他躲起来,想嫁祸给保皇派,说保皇派‘私通太监,意图谋逆’!刘忠现在藏在京郊的静安寺里,法号‘了尘’,我们可以找他出来作证,这样王怀安的阴谋就更站不住脚了!”

“刘忠还活着?”沈砚心里一沉——之前北狄可汗提到刘伴伴时,他还以为刘忠真的勾结了北狄,没想到是被王怀安陷害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静安寺,让他也去朝堂作证!”

柳云舟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新打磨好的铁钩,钩子闪着冷光:“沈砚!你看我磨的铁钩!比之前更锋利了!明天朝堂上要是王怀安敢耍花样,我就用铁钩勾他的官帽,让他在皇上面前出丑!”

众人忍不住笑,沈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明天你就带着铁钩,不过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许真勾他的官帽——皇上还在上面呢,别吓着皇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砚就带着真账册、赵峰和刘忠,往皇宫赶。太和殿里,官员们早就按品级站好了队,保皇派的官员见沈砚进来,眼神都亮了亮;外戚党和剩下的藩王党官员则低着头,神色慌张,显然也知道王怀安的计划不靠谱。

没一会儿,王怀安就带着三个穿粗布衣服的“证人”走了进来,手里举着那本假账册,大声喊:“皇上!沈砚私藏东宫假账册,还伪造证据诬陷老臣,甚至私通北狄,意图谋逆!这是他通敌的密信,还有假账册,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王尚书,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沈砚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真账册,高高举起,“这才是前太子留下的真账册,上面有太子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还有当年运粮校尉赵峰的记录!赵峰就在这里,你敢跟他对质吗?”

赵峰立刻从官员队伍里走出来,手里举着运粮凭证,声音洪亮:“皇上!臣赵峰,当年负责押送军粮,王怀安让臣把二十万石军粮运到他的私仓,还威胁臣不许说出去!这是当年的运粮凭证,上面有王怀安的私印和神机营的公章,请皇上明察!”

刘忠也跟着走出来,手里拿着王怀安伪造的密信,眼泪直流:“皇上!臣是前太子的贴身太监刘忠,王怀安伪造臣勾结北狄的密信,还抓了臣的家人,逼臣躲起来!这密信是假的,臣从未见过北狄使者,请皇上为臣做主!”

王怀安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假账册“哐当”掉在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皇上饶命!老臣是被冤枉的!是沈砚陷害老臣!这些都是他伪造的证据!”

皇上捡起真账册,翻了几页,又看了看赵峰手里的凭证和刘忠的证词,气得把账册往地上一摔,龙椅扶手都被他拍得“啪啪”响:“王怀安!你贪腐军粮二十万石,害死太子,还伪造证据陷害忠良,该当何罪!”

“皇上饶命啊!”王怀安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老臣知道错了!求皇上给老臣一次机会!”

“机会?太子死的时候,你怎么没给他机会?”皇上怒喝一声,声音震得殿内的铜钟都嗡嗡响,“传朕旨意!王怀安贪腐军粮、毒杀太子、陷害忠良,判凌迟处死,家产抄没,流放其家人三千里!外戚党余孽一律革职查办,永不录用!东宫旧案至此彻底查清,追封前太子为‘孝康皇帝’,迁葬皇陵,以帝礼祭祀!”

“皇上英明!”满殿官员齐声应道,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沈砚站在原地,心里那压了半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东宫旧案,这场横跨十五年的冤案,终于彻底昭雪了。

走出太和殿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身上暖暖的。柳承毅拍了拍沈砚的肩,眼神里满是欣慰:“多亏了你,太子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大靖的朝堂也能少些贪腐,多些为民做事的人。”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沈砚笑着说,目光扫过宫门外的朱雀大街,街上已经有农户推着小车路过,车上装着刚收的冬小麦,“对了,甘州的水车推广得怎么样了?清鸢有没有传消息来?上次她派人说桑薯套种刚开始,不知道长势好不好。”

正说着,一个穿绿色驿卒服的人就跑了过来,手里举着封密信,气喘吁吁地说:“沈侍郎!柳大小姐从甘州发来的急信!说甘州的桑薯套种长得很好,第一批桑蚕已经收了,农户们还种出了亩产五石的红薯!另外,北狄可汗派了使者来京城,说想跟大靖议和,还愿意归还之前抢的粮种和农具!”

“北狄议和?”沈砚心里一沉——北狄可汗向来狡猾,去年还带着骑兵袭扰北疆,怎么突然愿意议和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使者有没有提议和的条件?”

“提了!”驿卒擦了擦汗,继续说,“北狄使者说,要大靖把龙骨水车的图纸和红薯种送给他们,还要让沈侍郎亲自去北狄的王庭谈判,说是‘以示诚意’。”

沈砚握紧手里的密信,指节泛白,眼神却很坚定:“好!我去北狄谈判!我要让他们知道,大靖不是好欺负的——想要水车和红薯种可以,但必须答应两个条件:第一,十年内不许袭扰大靖边境;第二,归还所有被抢的农户,赔偿之前抢的粮食!不然,就算他们不议和,我们也有足够的粮食和农具,不怕他们再来袭扰!”

柳云舟立刻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根铁钩:“沈砚!我跟你去北狄!我保护你!要是北狄使者敢耍花样,我就用铁钩勾他的刀,再用‘犁头匕首’吓唬他!上次在甘州我都没冲动,这次肯定更听话!”

沈砚忍不住笑,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灰尘:“好!这次带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在北狄不许擅自行动,一切听我指挥——北狄人不像京城官员,他们可不吃‘勾官帽’那套。”

秦忠也走过来,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桑苗种子:“俺也跟你们去!俺在西域待了十五年,懂北狄的语言,还能帮你们跟北狄的农户交流,教他们种桑薯。要是他们学会了种庄稼,有饭吃了,就不会再跟着可汗来抢了。”

“太好了!”沈砚心里一暖,看着身边的柳云舟和秦忠,突然觉得不管北狄有什么阴谋,只要他们一起,就一定能应对,“有你们跟我一起去,这次谈判肯定能成功!”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狄王庭,可汗正坐在虎皮椅上,手里捏着从京城传来的密信,嘴角勾起阴狠的笑。他身边的谋士弯腰递过来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藩王党余孽三千人,已在北狄边境集结,等沈砚来谈判时,就偷袭他的队伍,再嫁祸给大靖,说大靖‘假意议和,实则偷袭’,这样可汗就能名正言顺地带兵南下。”

可汗接过纸条,手指捏着纸条边缘,直到把纸条捏得皱巴巴的:“好!就这么办!传我命令,让边境的骑兵做好准备,等沈砚一到,就动手!沈砚,这次我不仅要拿到水车和红薯种,还要杀了你,让大靖再也没有能推广农业的人!没有粮食,大靖迟早会乱,到时候,整个中原都是我的!”

纸条上的“边境”二字,在跳动的烛火下泛着冷光,像一颗埋在草原上的炸弹。一场围绕议和谈判、农业技术,甚至关乎大靖边境安危的新较量,即将在北狄的草原上拉开帷幕。沈砚和他的伙伴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比王怀安更狡猾、更凶残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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