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婚礼现场,冲散了最后一丝庄严肃穆。丹陛之上,皇帝笑得直拍大腿,毫无形象可言;太后更是伏在嬷嬷肩头,笑得浑身发颤,眼泪涟涟。
下方的文武百官们,起初还顾忌着王爷的威严,只是掩嘴窃笑,但看到连皇上和太后都如此开怀,那笑声便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个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哪里还有半分朝堂重臣的稳重模样。
“哈哈哈!王爷这……这真是……情难自禁,情难自禁啊!”一位老臣捋着胡须,笑得直咳嗽。
“早就听说王爷与王妃相处……别具一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下可好,咱们王爷这‘疼媳妇’的名声,怕是要以另一种方式传遍天下了!”
“王妃真是辛苦了,哈哈哈……”
议论声、笑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度失控。连奏乐的礼官们都忍俊不禁,吹拉弹唱奏了几个调,更添了几分滑稽。
萧玦站在这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心,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在千军万马前被敌人指着鼻子骂还要难堪。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额头上被撞的地方和因为羞愧而发热的地方仿佛连成了一片,让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善意的调侃和嘲笑,每一句都像小鞭子抽在他敏感的神经上。若是往常,他一个冷眼扫过去,早就鸦雀无声了。可今天,他理亏,他心虚,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被他“误伤”的新娘。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依旧盖着红盖头的苏妙妙,她似乎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只捂着头的手还没放下。他心中更是愧疚难安,也顾不上自己的窘迫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她身上。
他微微倾身,也顾不得台下无数双眼睛看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残余沙哑和浓浓歉意的声音,急切地再次询问:“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都怪我,我……我太用力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抬手去碰碰她的额头,又怕唐突了她,手僵在半空,显得无比笨拙。
红盖头下,苏妙妙原本是又气又恼,额头上也确实还隐隐作痛。但听着满场毫不客气的爆笑,再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手足无措、只知道围着她团团转、一遍遍笨拙道歉的焦急模样,那点火气不知怎的,就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
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精明强干的样子,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傻乎乎的呢?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那张帅脸肯定红到了脖根,眼神里肯定全是慌乱和自责,哪里还有半点战神王爷的威风?
听着他因为焦急,公鸭嗓的破音又明显了几分,苏妙妙终是没忍住,轻轻“噗嗤”笑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轻,但萧玦离得近,还是听到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赦令,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语气依旧小心翼翼:“夫人?你……你笑了?是不是不生气了?”
苏妙妙没好气地低声道:“谁笑了!我这是气的!回去再跟你算账!”
虽然说着算账,但语气里的恼意已经去了大半。
萧玦听出来了,心头一松,连忙保证:“好好好,回去你怎么算账都行!现在……还疼吗?”
“还有点疼……”苏妙妙实话实说。
“那我……”萧玦看着她捂着头的手,又看看周围还在笑的人群,第一次生出一种想把所有人都轰出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司礼太监终于勉强止住了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强撑着职业素养,提高了声音,试图将流程拉回正轨:
“咳咳……吉时已到!请新人——送入洞房——!”
这一声高喊,总算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王爷头槌”事件上稍微拉回了一些。但笑声依旧未止,只是变成了更加暧昧和善意的哄笑。
萧玦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赶紧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妙妙,几乎是半护着她,在漫天飘落的花瓣和依旧不绝于耳的笑声、调侃声中,快步朝着准备用作洞房的宫殿走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皇帝看着弟弟那仓促的背影,笑着对太后道:“母后您看,玦儿这小子,总算是有点人气儿了。”
太后也笑着点头,眼中泪光未退,却是喜悦的泪水:“是啊,虽然毛躁了点,但这份心意是真的。哀家也就放心了。”
【叮!意外插曲处理完毕。目标人物虽行为失当,但认错态度良好,积极安抚新娘,有效化解矛盾,未造成严重后果,且在一定程度上……活跃了气氛(?)。综合评定,男德值-200(失误) + 150(补救措施得当,新娘情绪稳定)。当前男德值:4193!】
萧玦听着脑中系统的最终裁定,看着身边被他小心翼翼扶着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再想想刚才那混乱又欢乐的场面,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
男德值什么的,慢慢修吧。
至少,他把媳妇……呃,虽然过程有点坎坷,但总算是娶到手了。
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只是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能让他失控、让他出糗、也让他心甘情愿低头认错的人。
而这京城最大的笑话,也成了未来数十年,人们谈及战神王爷大婚时,必定会津津乐道的、最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