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新一轮的攻势,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凶猛。
暗红色的妖云遮天蔽日,从中涌出的不再是杂乱的低阶妖兽,而是成建制、种属分明、配合默契的妖族战兵!其中甚至出现了数头气息达到四阶(金丹期)的妖将,指挥着麾下妖兵,分成数个波次,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磐石堡的防线。
堡垒防护光幕在密集的妖术轰击下剧烈震荡,明灭不定。城头之上,剑光与妖术碰撞的爆炸声、兵刃交击声、怒吼与惨叫声不绝于耳,战况瞬间进入白热化。
所有能动弹的青云弟子、玄丹道宗修士,乃至一些协助防守的散修,全都投入了战斗。就连一些伤势未愈的弟子,也咬着牙重新握紧了剑。
林风的伤势在玉髓生肌膏和苏沐雨残留的生机之力作用下,已恢复了六七成。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提起了无锋剑,与叶孤云、孙凡等人一同守卫在压力最大的一段城墙上。
混沌剑意全力展开,灰色的气流笼罩周身数丈,形成一片独特的领域。袭来的妖术光芒、毒雾、乃至低阶妖兵的扑击,一进入这片领域,其能量结构便受到无形的干扰与分解,威力大减。而无锋剑每一次挥出,看似朴实无华,却总能精准地找到妖力运转的节点或防御的薄弱处,或崩、或点、或引,将一头头悍不畏死的妖兵斩落城下。
他甚至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混沌开天”,仅凭对基础剑式的出神入化运用与混沌剑意的特殊效果,便稳稳守住了自己的防区,效率极高。
叶孤云的流云剑意则更加飘逸狠辣,剑光如同无形的丝线,在妖兵群中穿梭,往往瞬息之间,便有数头妖兵要害中剑,无声倒地。
然而,妖族的数量实在太多,攻势连绵不绝,更有妖将隐藏在妖兵之中,不时发动偷袭,给人族防线造成巨大压力。伤亡开始出现,防线数次岌岌可危,全靠陈锋、冯执事等高手四处救火,才勉强稳住。
就在这战火纷飞、局势紧绷之际,一则消息却在坚守的弟子间悄然传开——为激励士气,彰显人族剑修之勇,经陈锋长老与宗门沟通,此次内门“论剑大比”的部分场次,将在这边境营地,在这战场之上举行!
以妖血为背景,以烽火为见证!
第一场,便是林风对阵叶孤云!
消息传出,所有弟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人的欢呼与战意!在这生死搏杀的战场上,还有什么比一场顶尖内门天骄的对决更能振奋人心?
一处刚刚被清理出来、相对完整的城头空地,临时成为了论剑擂台。周围是严阵以待、抵挡着妖族进攻的同门,远处是嘶吼咆哮、不断冲击防线的妖兵,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
林风与叶孤云相对而立。
没有华丽的宣告,没有繁琐的仪式。陈锋长老立于一旁,沉声道:“规则照旧,点到为止,但需谨记,此地是战场!开始!”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叶孤云的流云剑意经过连番血战,变得更加缥缈难测,仿佛真正融入了这战场混乱的气流与杀伐之气中。剑光一闪,人已至林风侧翼,剑尖如同毒蛇,直刺林风肋下空档!
林风无锋剑后发先至,一式简练的“挂”字诀,剑身贴着对方剑脊向上一引,巧劲勃发,同时混沌剑意如同无形的泥沼,试图包容、化解那无孔不入的流云剑意。
“叮!”
双剑交击,发出一声清脆鸣响。叶孤云只觉剑上力道如同泥牛入海,流云剑意的渗透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身形一晃,流云再变,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剑影,从四面八方罩向林风。
林风脚步沉稳,无锋剑或格或挡,或截或削,将基础剑式信手拈来,守得密不透风。他的混沌剑意不仅防御惊人,更在不断地解析、模拟着流云剑意的特性,虽未完全演化,却也让叶孤云感觉自己的剑招仿佛被对方提前预知,处处受制。
两人在方寸之地展开激烈交锋,剑光纵横,身影交错,速度快到极致。城下的妖吼,周围的喊杀,仿佛都成了这场对决的背景音。
所有观战弟子,即便在抵挡妖兵的间隙,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这场巅峰对决,看得心驰神摇。
“叶师兄的流云剑意更加诡异了!”
“林师兄的防守简直无懈可击!那灰色剑意太霸道了!”
“你们发现没有,林师兄的剑,好像能……吞噬叶师兄的部分剑意?”
有眼尖者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叶孤云那凌厉的流云剑气,在接触到林风的灰色剑意领域时,并非全部被格挡或偏转,总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无踪!而林风的剑意,似乎因此更加凝练了一丝!
这正是无锋剑融合混沌剑胎后,觉醒的被动特性——吞噬、瓦解对手部分剑意与灵力,反哺自身!虽然效果还很微弱,但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持久战中,积少成多,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叶孤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眉头微蹙,攻势愈发凌厉,试图以绝对的速度与力量打破林风那诡异的防御与吞噬。
然而,林风经过连番大战与悟道,修为已达金丹初期巅峰,混沌剑意更加圆融,对无锋剑的掌控也今非昔比。他稳扎稳打,将叶孤云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一接下,并不断利用那微弱的吞噬特性,削弱对方,壮大己身。
此消彼长之下,叶孤云久攻不下,丹元与剑意消耗远大于林风,剑势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
林风眼中混沌之光一闪,一直处于守势的他,骤然爆发!
无锋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灰芒内敛,却带着一股开辟混沌、定鼎乾坤的沉重意境,不再是“混沌开天”那般浩大,而是将那股开辟之力凝聚于一点,直刺叶孤云剑势转换的核心破绽!
这一剑,快!准!狠!更是抓住了叶孤云气势由盛转衰的微妙节点!
叶孤云脸色微变,流云剑意瞬间回收,化作一片缥缈的云盾挡在身前。
“噗!”
灰色剑尖点中云盾,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闷响。云盾剧烈波动,旋即轰然消散。叶孤云闷哼一声,身形向后飘退十余步,方才稳住,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一阵潮红,显然吃了暗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深深看了林风一眼,尤其是那柄看似朴实无华的无锋剑,收剑入鞘。
“我输了。”叶孤云坦然道,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你的剑意……又变强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吞噬之力的诡异与难缠。
林风也收起无锋剑,拱手道:“叶师兄承让,侥幸而已。”他并未得意,知道若非无锋剑新觉醒的特性,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胜就是胜,何来侥幸。”叶孤云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防区,继续迎战妖族。对他而言,一场胜负,远不及眼前战事重要。
周围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林师兄赢了!”
“混沌剑君!威武!”
这场在战火中进行的比试,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林风之名,在这边境之地,更加响亮。
陈锋长老看着林风,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然而,林风却微微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无锋剑。方才战斗中那吞噬对手剑意灵力的特性,虽然微弱,但恐怕瞒不过一些有心人。
果然,在城墙另一段,正在与一头四阶妖将缠斗的皇极殿援军队伍中,一道充满霸道与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林风,以及他手中的无锋剑。
轩辕破天挥剑将那妖将逼退,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烧起更加炽烈的战意与……贪婪?
“能吞噬剑意的剑?有意思……此剑,合该为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