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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像一头巨兽闭上了嘴。林惊鸿握着星辰剑的手微微出汗,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闪烁,映得他眼底也泛起细碎的光。吕素素走在他身侧,裙摆扫过铺地的金砖,发出沙沙轻响,她掌心的神农图腾若隐若现,那是玉玺融入体内后留下的印记,此刻正散发着极淡的暖光,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这里的地砖是青金石铺的。”吕素素忽然停在一处回廊,指尖轻轻点了点脚下的地面。青灰色的石砖上布满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组成一幅缩小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刻意磨得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抚摸过。“始皇帝当年命人按天象铺的,说这样能‘上应天命’。”

林惊鸿蹲下身,指尖划过斗柄的位置,那里的纹路比别处深,边缘还沾着点暗红——是血。他抬头时,正撞见吕素素眼中的凝重:“是混沌的气息,很淡,但没散去。”

两人顺着星图的指引往前,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处月洞门前。门楣上的“承明殿”匾额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底漆,角落里蜷缩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胸口插着半截断箭,箭簇上的倒钩还挂着点布条,看质地正是李斯麾下黑煞卫的制服。

“是被自己人杀的。”林惊鸿翻了翻尸体的手指,指甲缝里塞满了墙灰,“死前抓过墙壁,像是在逃跑。”吕素素蹲下身,指尖拂过尸体脖颈处的淤青,那里的指印很特别,拇指上有个半月形的缺口——与李由面具下露出的指印一模一样。

承明殿里一片狼藉,案几翻倒在地,竹简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卷滚到林惊鸿脚边,上面的篆字被血浸得模糊,依稀能辨认出“焚书”“坑儒”的字样。最显眼的是大殿中央的青铜鼎,鼎耳上挂着条断裂的锁链,锁链末端缠着块染血的衣角,吕素素拈起那衣角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是扶苏的。”

鼎腹上刻着的饕餮纹里卡着枚玉佩,龙形的,碎了一半,另一半大概是被人硬生生扯走的。林惊鸿将玉佩碎片揣进怀里,指尖刚碰到玉面,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像是有针从玉里扎出来。他猛地缩回手,只见碎片上浮现出几行小字:“……赵高持伪诏,困吾于甘泉宫……玉玺在……”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只剩个模糊的“井”字。

“甘泉宫在后宫西北角,”吕素素望着殿外的宫墙,“那里有口‘延年井’,据说喝了井水能长生……”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从殿顶跑了过去。

林惊鸿拽着吕素素躲到青铜鼎后,只见一道黑影从梁上窜过,落在殿中翻找着什么,动作快得像只野猫。那人穿着宦官的服饰,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灰黑色——被混沌附身了。黑影在散落的竹简里翻了半天,抓起一卷塞进怀里,转身要走时,忽然停住,鼻子嗅了嗅,竟朝着青铜鼎的方向走来。

吕素素的神农图腾骤然亮起,暖光透过衣料渗出来,黑影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了两步,发出含混的嘶吼。林惊鸿趁机挥剑砍过去,星辰剑的白光劈开黑影的肩膀,竟溅出墨绿色的血,腥臭得让人作呕。黑影怪叫着撞破窗户逃了出去,林惊鸿追到窗边时,只看到宫墙下闪过一串急促的脚印,朝着西北角去了。

“他怀里拿的是《吕氏春秋》。”吕素素捡起黑影掉落的半卷竹简,“赵高当年就是靠篡改《吕氏春秋》的注解来曲解政令的……”她突然停住,指尖在竹简的空白处摸了摸,那里有层极薄的蜡,刮开后露出一行小字:“石渠阁藏真诏”。

石渠阁在未央宫西侧,是汉朝藏书的地方,但秦朝时就有雏形,据说藏着不少始皇帝的密诏。两人穿过御花园时,看到水池里漂着几具宫女的尸体,发髻散开着,其中一具的手里还攥着朵未开的玉兰,花瓣被捏得稀烂。吕素素捞起那朵花,花瓣在她掌心慢慢舒展,露出里面嵌着的小银片,刻着个“胡”字——是胡亥的人。

“扶苏被囚,胡亥肯定参与了。”林惊鸿一剑劈开挡路的荆棘,“李斯和赵高不过是他的棋子。”话音刚落,前方的假山上突然滚下几块巨石,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吕素素拉着他躲到一棵古柏后,只见假山顶端站着个锦衣少年,正指挥着十几个黑衣人往下扔石头,正是胡亥!

“找!把那卷《吕氏春秋》找出来!”胡亥的声音尖利刺耳,“父皇的密诏一定藏在石渠阁!找到就赏黄金百两!”黑衣人应着,纷纷往石渠阁的方向跑去,其中几个正是之前在太庙见过的黑煞卫,看来李由已经把人交给他了。

等胡亥带着人走远,林惊鸿才发现古柏的树干上刻着字,是扶苏的笔迹:“石渠阁三层有夹层”。字刻得很深,边缘的树皮都翻卷了,像是刻的时候极为用力。吕素素摸了摸刻痕,指尖沾了点湿意,凑近闻了闻:“是松脂,刚刻没多久。”

石渠阁的门是铜制的,锁孔里插着把断钥匙,显然有人强行撬过。林惊鸿用星辰剑劈开锁链,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是始皇帝常用的熏香。阁内摆满了书架,最高的一层几乎顶到房梁,角落里堆着些破损的陶罐,其中一个倒在地上,里面的灰烬里混着点丝绸的残片,绣着流云纹,是皇子才能用的料子。

“夹层应该在东边的书架后面。”吕素素指着最东侧那排书架,架腿的位置有新鲜的划痕。两人合力推开书架,后面果然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里铺着木板,踩上去咯吱作响,墙壁上挂着盏油灯,灯芯还没烧完,显然刚有人来过。

爬到三层时,木板突然断了一块,林惊鸿差点掉下去,幸亏吕素素及时拉住他。低头看时,发现断板下藏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件沾血的龙袍,领口绣着的金龙缺了只眼睛,旁边还有块玉佩——正是扶苏那枚龙形佩的另一半!两半玉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龙纹,龙嘴里衔着的珠子发出温润的光,照亮了石壁上的字:“玉玺镇混沌,需神农血引之”。

“神农血……”吕素素按住自己的胸口,神农图腾的光芒与玉佩的光融在一起,“难道要我……”话没说完,洞口突然传来响动,胡亥的声音钻了进来:“找到他们了!在夹层里!”

林惊鸿将玉佩塞给吕素素,推她往更深处走:“从后面的密道走!我挡住他们!”吕素素却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图腾亮得发烫:“一起走!密道在尽头的暗格里,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

两人往深处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胡亥的叫喊声也越来越清晰:“抓住那个女人!她身上有玉玺的气息!”林惊鸿挥剑砍断头顶的木梁,碎石纷纷落下,暂时挡住了追兵。跑到夹层尽头,果然看到一面石壁,上面有两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进他们掌心。

“要同时按下去!”吕素素将玉佩塞进林惊鸿手里,自己的掌心贴在右边的凹槽上,“数到三!一——二——”

就在两人手掌按下的瞬间,石壁突然震动起来,两侧的石砖纷纷退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而此时,胡亥带着人已经追到,他一把抓住林惊鸿的披风,狞笑道:“想跑?把玉玺交出来!”林惊鸿回身一剑划破他的手臂,趁他吃痛的瞬间拽着吕素素跳进了窄道。

窄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身后石壁合拢的巨响。吕素素的神农图腾成了唯一的光源,暖光里能看到墙壁上刻着的壁画——是始皇帝和一群方士在海上求仙,其中一个方士的脸,竟和赵高有七分像。

“赵高祖上是方士。”吕素素边走边说,指尖抚过壁画,“我小时候听祖父说,当年徐福东渡,带的童男童女里,就有赵高的族人……”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出现一点绿光,隐约能看到个影子贴在墙上,像只巨大的壁虎。

那影子猛地扑了过来,林惊鸿挥剑砍去,却砍了个空,影子散成无数小点,又在不远处聚成原形——是被混沌附身的黑煞卫,只是此刻他们的身体变得半透明,像团黑雾。吕素素的图腾光芒大盛,黑雾发出痛苦的嘶鸣,却没散去,反而越聚越多,渐渐挡住了去路。

林惊鸿突然想起玉佩上的字,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塞进吕素素掌心:“用你的血!”吕素素咬碎舌尖,一口血喷在玉佩上,只见金光暴涨,黑雾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消散。

窄道的尽头是道铁门,门上刻着个巨大的“井”字——正是延年井的方向。林惊鸿劈开铁门,扑面而来的是股潮湿的水汽,井台边扔着件残破的龙袍,正是扶苏的。井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吕素素探头一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扶苏!”

井壁上钉着些木桩,扶苏就靠在木桩上,脸色惨白,胸口插着支箭,正是黑煞卫用的那种。他看到他们,虚弱地笑了笑:“你们……终于来了……”林惊鸿跳下去将他扶上来,吕素素立刻用神农图腾的力量为他疗伤,暖光中,扶苏胸口的箭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胡亥……他想拿玉玺……唤醒混沌……”扶苏咳着血,断断续续地说,“密诏里写了……秦室血脉里……都有混沌的印记……胡亥他……早就被附身了……”

就在此时,井外传来胡亥的尖叫:“把他们拉上来!我要活的!”铁链的“哗啦”声越来越近,显然他们正在用铁链缠井绳。林惊鸿将扶苏交给吕素素,自己握紧星辰剑守在井口,抬头时,正看到胡亥那张扭曲的脸出现在井口,眼睛里翻着混沌特有的墨色:“林惊鸿,你斗不过我的!这天下早晚是我的!”

星辰剑的白光与胡亥眼中的墨色在空中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吕素素扶着扶苏往井壁的暗门退去——那是他们刚才进来的路。扶苏突然抓住林惊鸿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这是……始皇帝留下的……混沌的克星……在……东海……”

话没说完,井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胡亥的惨叫。林惊鸿探头一看,只见井口的地面裂开了道缝隙,一股黑气从缝里涌出来,胡亥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黑气吞噬,他指着裂缝,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它醒了……混沌醒了……”

裂缝越来越大,整个未央宫都在震动,井台开始坍塌。吕素素拽着林惊鸿往后退:“快走!这里要塌了!”林惊鸿最后看了眼裂缝中那团不断膨胀的黑气,还有胡亥被吞噬时那双绝望的眼睛,拽着扶苏跟着吕素素钻进了暗门。

暗门在身后合拢,将坍塌的声响隔绝在外。三人沿着窄道狂奔,扶苏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那裂缝……是骊山的方向……始皇帝的陵墓……”林惊鸿突然想起李斯尸体上的青金石地砖,还有星图上北斗斗柄指向的位置——正是骊山!

窄道的尽头连着一条排水渠,渠水冰冷刺骨。三人顺着水流往前,能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龙吟,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吕素素的神农图腾突然变得滚烫,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卷《吕氏春秋》,只见空白处的蜡字正在消退,露出新的字迹:“东海蓬莱,有扶桑木,能镇混沌……”

水流渐渐变急,前方出现一点光亮,竟是渭水的方向。林惊鸿回头望了眼咸阳宫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黑气笼罩,隐约能看到无数黑影在黑气中翻腾。他握紧手中的星辰剑,又看了看身边的吕素素和扶苏,深吸一口气:“我们去东海。”

渭水的风吹起吕素素的发丝,她掌心的神农图腾与林惊鸿手中的玉佩同时亮起,在暮色中划出两道交织的光带,像条指引前路的星轨。远处的咸阳宫方向,黑气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混沌,终究还是醒了。而他们手中的玉佩和图腾,还有那卷残缺的《吕氏春秋》,成了对抗混沌的唯一希望。

排水渠的出口处,停着一艘小船,船头插着面残破的楚旗——是项羽派来接应的人。林惊鸿扶着扶苏上船,吕素素收起那卷竹简时,无意间发现最后一页的背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扶桑木图案,树下站着个青衣女子,眉眼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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