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串倒计时，71小时59分48秒，像超市电子屏上快过期的折扣标签。
“还有三天不到。”我说，“系统给咱们发了个作业截止提醒。”
魏九哼了一声，右眼蓝光闪了两下，像是在加载页面：“你这语气，跟上周逃课被点名似的。”
“区别是，这次挂科会死人。”我抬手摸了摸左腕，银蓝光晕已经不跳了，稳得像个刚充完电的充电宝，“而且监考老师还是我自己。”
柯谨撑着地面坐直了些，怀表搁在膝盖上，裂缝还在，但指针开始动了，一格一格往前爬，像老式电影胶片一帧帧推进。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你知道自己是谁了？”
“嗯。”我点头，“我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不是系统挑中的幸运儿。我是第一个跑这程序的人，编号#0001。说白了，我不是玩家，我是游戏本体。”
沈哑盘腿坐着，手里正一颗颗串佛珠，动作慢但稳。听到这儿，她抬了抬头：“所以那些记忆闪回……不是故障？”
“是备份恢复。”我解释，“每破一个案子，系统就给我一点权限，等于在解锁我自己。我妈留下的铁箱、铜钥匙、纸条——都不是线索，是安装包。”
魏九咧嘴笑了下：“懂了，你是自带dLc的原版游戏，别人都是盗版下载。”
“差不多。”我耸肩，“只不过这游戏没说明书，还得自己反编译代码。”
柯谨忽然开口：“那你现在能控制它了？”
“不能。”我摇头，“但我现在知道怎么绕开它的防火墙了。就像你修表，不一定非得拆机芯，调准发条也能让钟走对。”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怀表，手指轻轻拨了下发条旋钮，嘀嗒声立刻变了节奏，低了一度，像有人换了背景音乐的bpm。
“我这表，以前只能预警。”他慢慢说，“但现在我发现，只要把震动频率调到和空间褶皱同步，就能短暂定住乱流。相当于用闹钟叫停时间崩塌。”
魏九眼睛一亮：“你这是拿机械波对抗高维扰动？牛啊，图书馆老头都会量子物理了。”
“我不懂物理。”柯谨淡淡地说，“我只是发现，每次重力异常前，表针都会提前七秒震颤。试了三次，每次都准。”
我立刻接话：“这就是经验！别管原理，先记现象。下次遇到类似情况，直接复现操作就行。”
沈哑这时也开了口：“我那个神经接口……之前只能被动接收尸体记忆。但现在我能主动模拟心跳节律，预热能量输出。”
“什么意思？”魏九问。
“就像打游戏前先热键。”她说，“以前是敌人来了才开大，现在我能提前半秒把技能条拉满。”
我听完直接拍地站起：“这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变成系统，只要学会怎么在它出bug时趁虚而入。”
我抬起左手，启动“逻辑链强化”，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界面，像是有人在地上画了张流程图。我用指尖划了几下，把刚才他们说的东西全拖进去：
魏九的能力被拆成三步：观测 → 过滤 → 预判；
柯谨的部分标着“共振干预”四个字，连着一个振动波形图；
沈哑那边写着“生命频率模拟”，下面挂着一串心跳曲线。
“以后这就是标准流程。”我说，“一级响应靠痕迹和微表情，二级启动群体链接，三级才动时空修复。谁主控？轮流来。毕竟谁也不想关键时刻，队长突然断网吧。”
魏九举手：“我建议加个紧急熔断机制。万一哪个环节失控，比如沈姐的能量反噬，或者柯叔的表炸了，直接切到备用协议。”
“行。”我点头，“就叫‘保命模式’，触发条件是任一成员生命体征低于60%。”
柯谨补充：“还可以加个信号确认环。每次执行前，四人意识同步一次，避免信息延迟。”
“对。”沈哑睁开眼，“上次差0.3秒，是因为指令压缩不够。我们可以用最短语义单元传递信息，比如‘红→左→三’这种。”
魏九一听乐了：“这不就是黑话吗？听着像地下党接头。”
“总比说‘请立即向左侧移动三步并准备释放能量屏障’强。”我笑，“到时候咱们每人编一套口令，越土越好，系统听不懂才安全。”
说着我掏出手机——其实是块伪装成手机的系统终端——调出虚拟键盘，开始敲代码。几分钟后，一个简易通讯协议生成，支持语音转码、心跳触发、瞳孔识别三重验证。
“装上了。”我把文件推给他们，“测试一下。”
柯谨点点头，低声说了句：“七点十七分。”
下一秒，我手腕一震，界面上跳出提示：【收到同步信号，来源：柯谨】。
“成了。”魏九右眼蓝光一闪，“我也收到了，延迟0.1秒内。”
沈哑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下佛珠，我这边立马弹出新消息：【能量预备，可维持47秒】。
“效率翻倍。”我收起终端，“接下来就是实战演练。”
我话音刚落，抬手激活“群体认知链接”，低声道：“二级响应启动，模拟警报。”
空气微微一沉。
柯谨立刻抬起怀表，手指快速调节发条，嘀嗒声骤然密集；
沈哑闭眼，掌心泛起微弱暖光，像是握住了看不见的火种；
魏九右眼蓝光暴涨，嘴里念着：“东南角，距离十五米，威胁等级b+。”
我站在中间，监控整个逻辑链运转。数据流在我脑中飞速串联，一切正常——直到第三十七秒。
“等等。”我突然喊停，“魏九，你刚才说的方位，是不是偏了？”
他愣了一下：“我没动啊。”
“但你的传感器指向变了。”我看向地面投影，“从东南偏到了正东，角度差了六度。”
魏九皱眉：“不可能，我锁定的是固定坐标。”
柯谨忽然插话：“是不是有外部干扰？我这表又震了。”
他翻开表盖，胎发丝正在轻微摆动，像被风吹动的蛛丝。
“不对劲。”沈哑睁眼，“我感觉不到城市光纤的波动了，但它应该一直在。”
我立刻调出系统界面，搜索异常信号源。结果还没出来，手腕猛地一烫。
【检测到高维信号波动】
【来源：钟楼顶层】
【内容：倒计时更新，剩余时间 71:58:23】
少了两分钟。
“它在加速。”我说，“而且刚才那两分钟……不是自然流逝的。”
魏九眯起眼：“有人在后台改时间？”
“或者。”柯谨低声说，“时间本身，被人动了手脚。”
沈哑缓缓站起身，佛珠串到最后一颗，咔哒一声扣紧。她看向楼梯方向，声音很轻：“楼上……是不是一直没人上去过？”
我盯着那串数字，没回答。
因为就在那一刻，我听见了。
不是钟声。
是脚步声。
很轻，一步一步，踩在钟楼顶层的金属地板上。
而我们，明明都还坐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