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从四楼的房间醒过来,意识回笼的瞬间,脚腕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清醒了大半。
她从软塌的大床上坐起来,蚕丝被滑落肩头,脚腕上的铁链依旧牢牢锁着。
她没有再被送回压抑的海底囚室,而是被安排在了这地面四层的房间。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铛铛”的声响。
她走向窗户,指尖刚触碰到玻璃,便用力一推。
“哗啦”一声,玻璃窗被彻底推开。
正午的阳光和强烈喧嚣带着湿咸的海风吹进来,把她还有点困的大脑顿时吹清醒了。
梵音低头看向窗外,底下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她摸了摸耳朵后面的凸起。
这座房子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地下两层深入海底,地面四层矗立在海岸之上,一共六层楼。
层层都透着令人窒息的掌控力。
她看了一会后,把目光移到身旁架子上的陶瓷装饰瓶上。
想都没想,她拿起来就往地上砸。
“砰呲”一声,变成一地碎片。
她蹲下身,拿起一块最锋利的玻璃碎片,尖锐的边缘划破掌心,鲜血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只是低眸看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猛地将碎片刺去。
然而,就在碎片距离心口不足一厘米时,她的动作骤然僵住。
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住她的四肢,身体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任凭她如何咬牙发力,都无法再挪动分毫。
梵音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这该死的控制,可芯片传来的麻痹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让她浑身发软。
最终,她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掌心的瓷片滑落,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了。
她僵坐在地上,没有反应。
而昨晚,他们之间并未发生任何逾矩之事。
对于钟离风华而言,她不过是个奴隶,根本不配登上他的床。
他虽浪荡风流,骨子里的矜贵与傲慢却深入骨髓,对打上标签的奴隶,无半分旖旎的兴致,最多亲吻或是拥抱。
他要的,是她绝对的顺从,是俯首帖耳,是逃不出他掌心的绝望。
至于自由,等他腻了。
自由便是地上的尘埃,一张白纸,没有半分价值。
到那时,她还要自由吗?
恐怕早已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只能跪地祈求他的施舍。哪怕是一丝怜悯喘息的机会,都要拼尽全力去讨好索求。
这个道理,她懂,钟离风华更懂。
钟离风华等她认输,等她堕落沉沦,等她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梵音缓缓起身,手心的血沿着指尖滴落。
她再次望向窗外的大海,深邃的眼眸无半分绝望。
她会再次拯救自己出无边水火,就如同数次逃出生天般,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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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瓶碎裂的脆响惊动了女佣,一进来就看到站在窗口的梵音,还有她滴血的手。
“小姐,我帮你包扎吧。”女佣小心翼翼地问。
梵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她看着天空的眼睛缩了缩。
一道黑影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其中还夹杂着轰轰声。
她心头一跳,好像猜到了什么。
楼顶停机坪传来螺旋桨的呼啸,直升机降落,卷起漫天尘埃。
舱门开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率先探了出来,指尖轻搭在舱沿。
紧接着,是一头墨黑的发丝,锋利的下颌线在光影中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他抬眸,一双湛蓝的眼眸宛如下面的蓝色大海,看似澄澈,实则暗藏汹涌的危险。
钟离鲜一如既往。
如同从滚刀蟒林里生长的致命玫瑰。
美得惊心动魄,也带着致命的獠牙,每一寸肌理都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少爷。”早已等待多时的下人,恭敬地说。
钟离鲜踩着阶梯走了下来,没作停留,他乘着电梯就下去了。
数字在屏幕上依次跳动,最终定格在“3”。
“叮”清脆的提示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钟离风华正斜倚在门框旁的墙壁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说笑道:“阿鲜,没人跟踪吧?”
钟离鲜睨了他一眼,走出电梯。
钟离风华自然知道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不过是逗一下他而已。
钟离风华挑挑眉,目光在他肩膀和腰腹扫了几眼,转着手中香烟,“阿鲜,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回总该学到点什么了吧?”
说着,他忽然收起笑意,板起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该给我们钟离家留个后了吧?老爷子做梦都想颐养天年享享清福了。”
钟离鲜的脚步一顿,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湛蓝的眼眸沉了下去,肩膀还有点隐隐作疼。
不等他说话,钟离风华自己打圆场,“我开玩笑呢,阿鲜。”
他知道自己再逗下去,阿鲜肯定要掀桌子了。
他喜欢逗阿鲜,但要是阿鲜真的生气,他还是有点小慌的。
钟离鲜薄唇紧抿,没接话,周身的寒意也没褪。
钟离风华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饿了吧?”
随后他身子一晃,往旁边退了几步,好像真怕钟离鲜动手似得。
钟离鲜看到他这副做作的样子,眉头更紧了。
“钟离风华,你是不是找死?!”
他薄唇轻启,淡淡的音色,却带着十足的狠戾,没人怀疑真假的程度。
钟离风华心里咯噔一下,“尼玛,这活阎王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