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轻轻笑了笑,笑声里带着一丝悲悯:“我没必要骗你,我只是实话实说。”
布兰奇分不清她的话,也分不清心底深处的恐惧和忐忑。
她抬眸看着痛苦龇牙的费南多,机械性地解开麻绳,把梵音从柱上松开。
“闭嘴。”她丢下这句咬牙切齿,便拉着梵音出门了。
费南多看着她们的背影,深吸口气,脚步踉跄地跟了上去。
他好痛好痛,可他不能让布兰奇一个人去。
门外是最浓重的黑暗,南区的街道沉在死寂里,陷入陶醉的几具“尸体”姿势怪异地站着。
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那是在街头吸食过量的瘾君子,在这泥潭里,他们早已成了任人践踏的活尸。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像极了窥伺猎物的鬣狗。
湿冷的风裹着尘土和隐约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布兰奇打了个寒颤,脚步却没停。
拐过几个弯,走过几条小路,布兰奇拉着绑着梵音双手的麻绳,停在了一棵树下。
枝繁叶茂的叶子垂落下来,她们站在下面,在黑夜中几乎叫人发现不了。
梵音看着前面关上的黑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侧眸瞥了眼身旁面色紧绷的布兰奇,没有说话。
如果布兰奇依旧选择送她进去,她不介意……
她不动声色地转转手腕,麻绳绑得并不紧。
布兰奇眼底的纠结和犹豫,越来越深。
她死死盯着那道门,明明进去了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她和费南多马上离开南区。
可是……她眼睫轻颤。
“是好货,我当然收。”酒吧老板卡特靠在吧台边,红色指甲夹着支燃着的烟,低胸短裙露出大半个胸。
她吐了口烟圈,看到盯着自己胸发愣的布兰奇,语气带着钩子:“带过来让我瞧瞧,价钱绝不会亏了你,布兰奇。”
烟味呛得布兰奇下意识蹙眉,卡特却忽然凑近,眼神流转间满是赤裸的诱惑:“怎么?还是个处吧?想不想试试滋味?”
她玩过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最偏爱这种未经世事的青涩。
布兰奇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红着脸, “晚上带过来。”
记忆回笼,布兰奇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噤,浑身控制不住的轻抖。
手慢慢握紧,她转眸看着身边的梵音,阴鸷的决定好似已经出来了。
她抬手在梵音身上推了一下,示意她往前走。
梵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冰凉。
她踏出一步,指尖看似不经意地在麻绳上摩挲,松散的绳结在她指下悄悄松动,动作轻得几乎无声。
这时,“砰”的一声闷响,跟在身后的费南多终于支撑不住。
意识早已模糊成一片混沌,眼前的景象扭曲又昏暗,连梵音和布兰奇的身影都成了晃动的光斑。
他只觉得自己要疼死了,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粗糙的石子磨破了裤腿,暗红的血珠渗出来,他疼得浑身痉挛。
可这极致的疼痛反而让他残存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他看不清布兰奇的方向,却还是艰难地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含糊地摇头:“我……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凌厉的寒风再度吹过,梵音几乎已经解开了麻绳。
“你说的交易是什么?”一句轻轻的话突然飘进梵音耳里。
布兰奇声音很细很小,梵音却全部听到了。
布兰奇妥协了。
她不敢赌,她不能让费南多跟着她一起死。
前几秒,她就是做出了决定,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可是……
她望向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傻笑的费南多,明明看不到她,明明狼狈得不行,还是要朝她笑。
这个该死的胖子、混账又愚蠢的费南多。
念头起落间,她已然改了主意。
梵音嘴角微翘,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被云层遮住半边的月亮,慢慢显露出来。
它依旧是皎洁无双的月亮,是追着人走的温柔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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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法兰美利加的梦比特拍卖场正灯火璀璨,一场顶级拍卖会如期上演。
这是享誉全球的拍卖圣地,水晶穹顶折射着万千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醇香与顶级古龙水的清冽。
受邀而来的宾客非富即贵,身着高定礼服,执杯低语,指尖珠宝映出奢靡光泽,眉眼间尽是矜贵疏离。
一辆加长版的豪车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一只皮鞋从里面探出来,紧接着他倾身下车。
璀璨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金发像镀上一层光。
深灰色手工定制西装剪裁精妙,完美契合黄金比例,肩线挺括利落,腰线收束恰到好处,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每一寸线条都透着精心雕琢的矜贵与力量感,自带不动声色的压迫气场,连周遭的奢靡光芒,都似成了他的陪衬。
“菲利蒙先生。”等候在门口的侍者躬身颔首,声音里满是恭敬,不敢有半分逾矩。
亚希伯恩微微颔首,看着并无半点其他情绪,他踩着红毯走了进去。
而拍卖场三楼的贵宾露台,钟离风华正端着高脚杯伫立。
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他透过落地窗俯瞰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亚希伯恩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划过喉咙,转身便迈入了专属自己的包厢。
包厢内装潢奢华逾制,金丝楠木饰边的墙面挂着古画,落地玻璃正对着大厅中央,视野毫无遮挡。
拍卖台就设在下方核心处,黑色丝绒台布铺就的台面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