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说!她血口喷人!”王秀莲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刺耳极了,
“家里那么多钱,那么多票,都是那个小贱人从我这里抢走的!她威胁我,逼我拿出来的!现在倒反咬我一口,说我不管孩子?我……我冤枉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这副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就是恼羞成怒、做贼心虚。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声越来越大。
“你看你看,被戳中了吧,恼羞成怒了。”
“就是,人家小两口可什么坏话都没说,反倒是她自己跳出来了。”
“心虚了呗。”
“哎哟,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刘嫂撇了撇嘴,退后一步,一副“我可没惹你”的无辜模样,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难不成是我说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人家小两口哪里说你坏话了?我怎么没听见?”
“就是啊,”另一个军嫂也附和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人家小夫妻可没说你一句坏话,一个劲儿地帮你开脱,说你管着这么大一个家不容易,说他们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不想给你添麻烦。多懂事的孩子啊!换了别人家,早就闹翻天了!”
“对啊对啊,”
又有人插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指责,“我听朱姐说,那孩子说到你的时候,眼眶都红了,说你辛苦,不想让你为他操心。这么好的儿子,上哪儿找去?你这个当后娘的,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就是!要我说啊,人家云泽这么为你着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唉,可怜了那孩子,摊上这么个后娘……”
这些话,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夸顾云泽,可每一句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王秀莲的心上,扎得她心口发疼,喘不上气来。
她越听越气,越听越慌。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她们是在指责她这个当后娘的不管继子吗?她们是在说她刻薄吗?她们是在孤立她吗?
“你们……你们懂什么!”王秀莲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着周围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那个苏月禾她……她就是个骗子!她骗了你们所有人!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会勾人!你们都被她骗了!”
“骗什么了?”刘嫂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骗人家拿自己的钱给丈夫买肉?还是骗人家倾家荡产给丈夫治病?秀莲啊秀莲,你要是觉得人家儿媳妇对儿子太好了,心里不舒服,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怪瘆人的。”
“我没有!”王秀莲几乎是吼出来的,嗓子都喊哑了。
周围的人都被她这一声吼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了更加鄙夷和厌恶的表情。有几个人甚至捂住了耳朵,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还吼上了?”
“就是,有话好好说,吼什么吼?”
“心虚了呗,不然怎么这么大火气?”
这话,比直接骂她还让她难受!
王秀莲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众人面前展览。周围那些窃窃私语,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那些嘲讽的笑容,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扎在她的脸上,扎得她浑身发疼,喘不上气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那些眼神里写满了怀疑、鄙夷、嘲讽和看好戏的兴奋。甚至连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几个人,此刻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跟她沾上关系。
她突然意识到,她输了。
她彻底输了。
那个小贱人用最高明的手段,在整个大院里给她钉上了“恶毒后娘”的标签,而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她确实没给顾云泽买过肉,确实没给他换过新被子,确实对这个继子不冷不热,甚至有些苛刻。
而苏月禾,那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却用行动证明了她是个“好妻子”——她倾家荡产给丈夫治病,她在外人面前维护婆婆的形象,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这反差一对比,王秀莲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成了大家唾弃的对象。
最可怕的是,那个小贱人从头到尾都没说她一句坏话,所有的谣言都是这些邻居自己脑补出来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辩驳,因为任何辩解都会显得她心虚。
“你们……你们……”她指着那些人,手指都在颤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啊——!”
再也受不了那些如同实质的目光,再也受不了那些刺耳的议论声,王秀莲尖叫一声,捂着脸,疯了一样地往自己家楼里跑。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凌乱又狼狈,像是在敲击着她破碎的自尊。她的头发都散了,妆也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要去找那个小贱人算账!
她要撕了她的嘴!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乡下丫头才是罪魁祸首!
身后,议论声更大了。
“哎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啧啧,活该!”
“可怜了云泽那孩子……”
王秀莲充耳不闻,怒气冲冲地冲上楼,连门都没敲,抬起脚“砰”的一声就把门踹开了。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整个楼道都震了震,墙上的灰都掉了一些下来。
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新布料的味道扑面而来,与她满身的戾气、狼狈和劣质香水味格格不入。
房间里窗明几净,干净整洁,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墙上挂着的那座黄花梨木老式挂钟,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安静得能听到秒针跳动的声音。
而苏月禾和顾云泽,正坐在那张被擦得锃亮的黄花梨木书桌前。
苏月禾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皮上印着“高等数学”几个大字,她垂着眼,神情专注地看着,修长的手指正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字迹工整得不像是农村姑娘能写出来的,反倒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
而顾云泽,则趴在桌子的另一侧,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侧着脸,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均匀,似乎是睡着了,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变成了金色的。
这画面宁静美好得就像一幅油画,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与门外狼狈不堪、头发散乱、满脸怒容、眼睛都红了的王秀莲形成了刺眼的、巨大的对比。
听到撞门声,苏月禾缓缓抬起头。
她的动作不急不缓,甚至还先把手里的笔轻轻放下,然后将一枚精致的金属书签夹进书页,最后才将清冷的目光落在王秀莲身上,整个过程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巨大的响声根本没有惊动她。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冷得让人心底发寒,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仿佛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
非但没有惊慌,她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王姨,这么大的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她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又仿佛刚才被踹开的不是她的房门,而是别人家的。
那种从容淡定,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让王秀莲的火气更盛,气得肝都疼了。
“外头风言风语的,我也听了一耳朵。”
苏月禾慢条斯理地说,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每一声都像敲在王秀莲的心上,
“怎么,是怨我们没分您一碗鸡汤,还是心疼您被我走的那点钱,现在正被我们着?”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冷,像淬了冰的刀子,嘴角的嘲讽更明显,一字一句地说:“又或者,是听到云泽的身体能养好了,您这心里,不痛快了?”
这副淡定从容又一针见血的模样,这副看穿一切的姿态,彻底激怒了王秀莲。
“我敲你妈的门!”
王秀莲破口大骂,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苏月禾!你这个黑心烂肝的毒妇!你个乡下来的狐狸精!你安的什么心?你想败坏我的名声,毁了这个家是不是!你以为你在外面说我两句坏话,人家就会同情你?你做梦!你就是个扫把星!”
巨大的吵闹声,伴随着王秀莲歇斯底里的咒骂,“惊醒”了“熟睡”的顾云泽。
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子猛地一颤,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神涣散,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无辜极了。
当看到暴怒的王秀莲,他“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地往苏月禾那边靠了靠,声音怯生生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颤抖:“王……王姨,怎么了?您别生气……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咳咳……花钱太快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病……我……”
他说着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晃了晃,似乎随时要倒下去,那副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那双桃花眼里还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的,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那副胆小、怯懦、自责又无辜的样子,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更是让王秀莲火冒三丈,气得都要吐血了。
“你给我闭嘴!”
王秀莲指着顾云泽的鼻子骂道,手指都快戳到他脸上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跟着这个女人,一起来害我是不是!你们想把我的名声搞臭,你们想让所有人都骂我!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
她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顾振华沉闷又压抑着暴怒的吼声。
“王秀莲!你在楼上鬼叫什么!给我滚下来!”
那声音隔着楼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充满了怒火、失望和压抑不住的暴躁,整个楼都震了震。
王秀莲浑身一僵,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变得煞白。
她知道,丈夫也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了。
她知道,丈夫现在一定也在怀疑她,甚至在责怪她给顾家丢脸了,让他在战友面前抬不起头。
她怨毒地瞪了苏月禾和顾云泽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两人生吞活剥,大卸八块,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她咬着牙,转身“噔噔噔”地跑下了楼,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急促又凌乱的声音,听起来狼狈极了,像是败走的落水狗。
苏月禾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合上了手里的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空气中还残留着王秀莲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混合着她的怒气、狼狈和恐惧,显得格外刺鼻,让人作呕。
门外,王秀莲高跟鞋下楼的声音又急又乱,伴随着顾振华压抑的怒吼声,一场“家庭战争”显然即将在楼下爆发。
“醒了就别装了。”苏月禾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语气里还有一丝宠溺。
趴在桌上的顾云泽立刻抬起头,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和怯懦?
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的全是兴奋和狡黠的光芒,像一只成功偷到鸡的狐狸,又像一个刚刚得逞的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整张脸都在发光。
“老婆,楼下是不是要唱大戏了?”
他兴奋地凑过来,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苏月禾身边,像一只摇着尾巴求表扬的大型犬,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刚刚的演技怎么样?那一声是不是叫得特别无辜,特别惹人怜爱?还有我那个咳嗽,时机把握得是不是刚刚好?还有眼泪,我可是憋了好久才憋出来的!”
他说着,还邀功似的眨了眨眼,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快夸我快夸我”的气息。
苏月禾看着他那张放大的俊脸,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眼神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笑意,眼底的冰霜都融化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微微一动。
一粒用精致油纸包着的糖果凭空出现在她白皙的掌心。
那是末世位面特产的高能量浓缩糖,外面裹着一层淡金色的糖纸,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像一颗小小的宝石。
“给你。”她将糖递了过去,声音难得地温柔,
“演得不错,这是奖励。”
顾云泽眼睛瞬间亮了,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惊喜和满足,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糖,像是接过了什么稀世珍宝,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然后才珍而重之地剥开糖纸。
糖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把那颗金黄色的糖果放进嘴里。
甜味瞬间在口腔里爆开,不是普通白糖的那种单一的甜,而是一种带着果香、奶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的复合甜味,浓郁却不腻,甜而不齁,还带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一直暖到胃里,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不,这是老婆给的糖,当然是最好吃的。
他心满意足地眯起眼,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像只偷吃到鱼的猫,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声音含糊又得意:“老婆给的糖,真甜。”
他顿了顿,又凑到窗边,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然后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月禾,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兴奋:“老婆,楼下的戏,肯定也很精彩。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觉得顾振华估计要气炸了,说不定会动手打王秀莲呢!”
苏月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什么看?让他们自己闹去。我们看书不好吗?”
“也是哦。”
顾云泽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整个人都在抖,
“不过王秀莲这次真的完了。以后她在大院里,根本抬不起头来。估计连门都不敢出了。”
他说着,又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糖的甜味,那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和畅快:“最妙的是,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是她这个当后娘的太刻薄,逼得我们倾家荡产去买肉。哈哈哈,想想她刚才那张脸,又白又红又青的,真是解气!我都想给她拍张照留念了!”
苏月禾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模样,难得地没有嫌弃,反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行了,别得意忘形。”她淡淡道,语气里却带着纵容,
“戏还长着呢。”
“我知道我知道。”
顾云泽乖巧地任由她揉,还主动把脑袋往她手心里蹭,像只大型撒娇犬,
“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呢。老婆,你说王秀莲会不会气得直接住院啊?还是说她会来找我们拼命?”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苏月禾收回手,重新拿起了那本书,翻开刚才做了书签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