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战场,一处枯骨堆积的山坳。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盘坐在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一支通体漆黑的骨箫。
他正是天命五子星中的【夺魂使】秦幽。
他身前,一枚刻着鬼面的传讯玉符突然亮起,林越那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从中传出。
“秦幽。”
秦幽擦拭骨箫的动作停下,眼皮都未曾抬起。
“在。”
“去一趟地心熔窟外围。尘缘阁应该刚从里面出来。”
林越的声音继续响起,语速平稳。
“我要你亲自去试探一下他们的虚实。记住,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得了什么造化,实力精进到了何种地步。尤其是那个萧尘。”
“是。”
“只试探,不强攻。我要最准确的情报。”
“明白。”
玉符的光芒熄灭。
秦幽将擦拭干净的【镇魂箫】凑到唇边,吹出一个单调而刺耳的音节。
周围散落的几具尸体猛地一颤,他们的魂魄化作几缕灰烟,被骨箫一口吸入。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形便化作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朝着地心熔窟的方向飘去。
地心熔窟之内。
经过一番调息,众人的灵力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石泰脱胎换骨,萧尘也拔除了附骨之疽,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萧炎风走到萧尘面前,手掌一翻,一个温润的玉盒出现在他手中。
他打开玉盒,一股浓郁的血气与药香瞬间扩散开来。
盒内,半瓣晶莹剔透,仿佛有细小龙影在其中游弋的【龙血朱果】静静躺着。
“大哥,这个东西,你看我是现在就用了,还是……”萧炎风有些拿不定主意,目光中带着询问。
萧尘的视线在朱果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看向萧炎风。
“你现在服用,凭借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修为或许能再进一步,触碰到筑基后期的顶峰。”
萧炎风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萧尘话锋一转,“这样一来,这半瓣朱果的价值,你就只用掉了三成。”
“啊?”萧炎风脸上的兴奋凝固了。
萧尘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半瓣朱果。
“你身怀炎帝之体,根基远超常人,筑基期的修炼对你而言并无真正的瓶颈。这半瓣朱果现在用,只是单纯的能量填充,是锦上添花。”
他收回手指,声音变得清晰。
“可若是留到你冲击金丹之时再用,它就是帮你凝聚金丹,铸就道基的点睛之笔,能让你成功的机会,至少多出三成。又或者,在我们遇到无法力敌的对手,需要有人站出来拼命时,它就是我们所有人翻盘的希望。”
萧尘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炎风,记住我们的敌人是谁。天命宗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任何一张现在不必掀开的底牌,都可能在未来,决定我们所有人的生死。”
萧炎风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玉盒中的朱果,又抬头看看萧尘,脸上的冲动与急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了然与凝重。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合上玉盒,郑重地将其收入储物戒中。
“我明白了,大哥。”
萧尘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环视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
“都过来,我们一起商议一下。”
所有人立刻围拢过来,各自寻了块岩石坐下,神情专注。
萧尘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石泰身上。
“此行,我们的收获巨大。石泰的诅咒根除,不动明王体大成,从此是我们团队最坚不可摧的盾。我的锁魂钉已解,再无后顾之忧。柳青青的万木灵体也证明了它在团队作战中无可替代的作用。”
他话音一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的实力,确实比进入陨落战场时,强了不止一筹。但我要提醒各位一件事。”
“真正的敌人,天命宗,至今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还没碰到。”
“林越能在我身上布下锁魂钉,就证明他早已将我们视作掌中之物。这次锁魂钉失效,他必然会有所察觉,后续的手段,只会更加阴险,更加致命。”
苏婉清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萧尘说得对。我们虽然屡有奇遇,但终究是单打独斗。天命宗作为中域第一大宗,他们的底蕴和资源,远非我们能想象。我们不能有丝毫的自满与松懈。”
石泰握了握拳,发出骨节爆鸣的声响,瓮声瓮气地开口。
“大哥,婉清姑娘,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干。谁敢动我们尘缘阁的人,先从我石泰的尸体上跨过去。”
“没错!”萧炎风重重一拍大腿。
柳青青也用力点头,眼神中没有半分畏惧。
萧尘看着众人眼中燃烧的火焰,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取出自己的入场玉简,一道光幕投射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
“洞窟外的噬魂魔雾,收缩速度正在加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往中心区域,争夺最后的机缘。”
他的手指在光幕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点在了一个被浓重血色标记出的区域。
“这里,【万魂古冢】,是前往最终决战区域的必经之路,也是一个大型资源点。”
“休整结束。我们即刻出发,目标,万魂古冢!”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熔窟中回荡。
没有丝毫拖沓,尘缘阁一行六人迅速收拾停当,辨明方向,离开了这处让他们脱胎换骨的地心熔窟。
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一道淡得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熔窟的入口处。
秦幽的身形从虚空中凝实,他看了一眼尘缘阁离去的方向,随后蹲下身,捻起一撮尚有余温的尘土。
他将尘土凑到鼻尖轻嗅,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神色。
“六个人……气息都如此浑厚。看来,这次的猎物,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身形再次晃动,如同一缕青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