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大队。
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在办事处,一边处理新竹子,一边不停往村口方向张望。
几个老师傅对自己的手艺和棠清妤的图样有信心,哪怕心里忐忑样品有没有被收购,也仍在不停地取竹条做家具。
在村民殷切期盼里,众人终于瞧见熟悉的牛车进了村。
不等钱红安几人到办事处,村民们直接把手里东西一放,小跑着迎了上去。
“大队长咋样啊?”
朱开文看了眼空荡荡的牛车,又看看钱红安嘴角都快咧到脑后跟去了,心猛地安定下来。
只见钱红安从兜里掏出两张收购凭证,哈哈大笑着开口。
“卖出去了,咱的家具非常受欢迎,我们早上一到县里就有不少同志追着我们问家具从哪买的,供销社一看咱的家具这么火爆,就和我们签了第一批订单。”
朱开文接过单子看了看,唰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瞪着眼珠子抖着嘴皮子,失声尖叫:“760块!!”
“乡亲们,咱的第一批家具10天后交售,到时候供销社那边会给咱结算760块的款项!!”
此话一出,大伙瞬间炸开了锅。
“啥子?起,起,起北流肆块?啧麽多钱啊?”
“队长,那这么说,有了竹子家具的副业,以后遇到灾荒年,咱也不用饿肚子了?”
不少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抹抹眼泪,他们都是经历过灾荒年的。
吃过草根啃过树皮,有的还吃过黄泥巴土,当年饿死了不少人。
这些年牛马大队年年交了公粮后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家家户户吃的都不算好。
经历过灾荒的老人现在都还会下意识少吃多干,把省下来的口粮留给小辈。
钱红安红着双眼,“对,只要咱的家具好,一定不愁卖,年底咱大队的每一个人都有分红,有了分红,过年过节都能吃上白米饭白面细粮,再也不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干!”
“像大队长说的,要像牛马一样干活!”
大伙的积极性瞬间被调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竹山把竹子都砍回大队,变成家具。
钱红安又说了下土特产和第一批家具的事。
女同志进山采摘竹荪,竹荪不能有一丁点损坏,采摘回来立马处理晾晒。
新鲜竹荪不易保存,这会又没有冷链运输,供销社只收购干竹荪。
惯会逮竹鼠竹虫的小伙们被安排逮竹鼠。
砍竹子小队继续砍竹子,钱红安要求他们除了砍新竹外,还要再往竹山深处走走,寻找三年以上的老竹。
因为三年以上老竹做出来的家具比新竹贵。
同样大小款式的衣柜,新竹衣柜收购价18块,老竹衣柜要贵7块,收购价25块。
就在大伙们打了鸡血似的热火朝天干活时。
空闲下来的棠清妤开始琢磨起盖房的事。
钱红安得知她打听哪有会盖房的师傅,大手一挥道:“找什么师傅,我就会,小棠你瞅瞅,这办事处就是当初我带着大伙一起盖起来的。”
“队上哪家要盖房都会来问我,我这盖房的手艺还专门学过哩。”
盖房,修车,做家具,做衣服……村里人啥都会点。
“等过两天把土特产送到供销社,我喊村里会盖房的几个村民来一起给你盖,人多,两三间屋子三四天就能起来。”
大队办事处的房子的确盖得挺好,牛马大队虽然穷,住的都是泥土房,但整个大队的房子井然有序,房子建得都很不错。
棠清妤笑着点头,“好,那我给钱叔和大伙出工钱。”
钱红安吧嗒抽口烟,“不用,要什么工钱,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的事儿,而且咱大队这副业是你带起来的,乡亲们哪会要你的钱,这不成白眼狼了吗。”
“到时候供两顿饭就成。”
——
三天后的一大早。
钱红安和队里的大爷赶着牛车把竹虫竹鼠送到了供销社。
竹鼠逮了好几笼,上称称了30斤,卖了12块。
新鲜竹虫不易保存,所以卖给供销社的都是处理过炸好可食用的竹虫,上称称了10斤。
幸好干竹虫的收购价要高一些,一斤1块5,卖了15块。
不然钱红安非得吐血不可。
棠清妤对钱红安道:“钱叔,我要去趟机械厂,你先等我会,待会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行,你去吧。”钱红安只得让赶牛车的大爷先行回去。
棠清妤把三本翻译好的外文资料交给秦军,伍厂长也在。
两人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翻译过来的内容,越看眼睛越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本来他俩还担心小棠会不会有哪里翻译不对,但看书籍上的内容流畅丝滑,非常之专业。
“好!小同志很不错。”
伍厂长表扬了句,也不肉疼给的36块翻译费了。
“正好又来了两本俄文书籍,还是4块日薪,你还是拿回你们大队翻译去。”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棠清妤收下翻译费,喜滋滋把两本资料收进小挎包告辞离开了。
棠清妤带着钱红安直奔纺织厂。
钱红安也不知道她要干啥,反正知道小棠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就行了。
两人刚走了段距离,就瞧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围着一圈人。
周围群众指指点点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就是他,青天白日闯进人家女同志家里,殴打母子,意图对女同志做坏事。”
“活该,这种臭流氓就该被下、放去劳动改造。”
“听说他闯的女同志家是他前妻家,以前这畜生对他前妻和孩子非打即骂,母子俩可惨了。”
“岂止是惨,前妻和孩子差点就活不了了,离婚了还不放过人家,心肝太黑了。”
说着说着开始有人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砸向人群中间的人。
人群激愤起来,尤其女同志,不停往那人身上砸小石头。
棠清妤和钱红安凑过去看了眼。
前者眼底浮现一丝意外。
是程安良那个男凝哥。
只见鼻青脸肿的程安良低着头,脸上满是绝望和灰败。
他还被剃了阴阳头,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旁边几个红袖章一脸冷漠。
棠清妤挑眉看了会就和钱红安离开了。
到达纺织厂,她掏出工作证给门口大爷看了眼。
钱红安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脸梦幻道:“小棠啊,你咋又成纺织厂员工了?你到底有几份工作啊?”
棠清妤一脸淡定地摊了摊手,“不多就两份而已,我给纺织厂画了几张图,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不就混成纺织厂职工了,嘿嘿。”
钱红安木着脸,跟着棠清妤来到厂长办公室外。
还没敲门,里面飘出来一句焦急万分的话。
“厂长这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