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跟在钱婶后面,一一叫了人便跟着老母亲坐在了席面上。
钱多多的表嫂是小三崖大队村长的儿媳妇,村长喜得孙子,村里人基本都来了。
左右看了看,钱多多扯着旁边表妹的袖子,低声问:“秀秀,你们队有几个丁大牛?”
秀秀不明所以,“只有一个,喏,表姐你看,就是那边正叼着根烟和人说话那个。”
钱多多顺着秀秀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那人长得黢黑,面容略有几分刚毅,高高大大的极其壮实,跟头熊一样,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那个陈翠翠还挺会选男人。
秀秀见自家表姐一直盯着丁大牛看,惊声道:“表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不行不行,人家有对象了,是个叫陈翠翠的寡妇,打算年底就结婚来着。”
“而且表姐你清秀白净,丁大牛压根配不上你,你要找也得找城里有文化有工作,长得俊的男同志。”
钱多多哭笑不得,手指曲起敲了敲小表妹的额头。
“你胡扯什么呢?我是得知了一个关于丁大牛和他对象的大八卦,想瞅瞅正主是谁。”
秀秀的八卦魂瞬间被勾起,“什么呀?表姐你快和我说说。”
钱多多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小表妹往丁大牛那边去,“我们去那边说。”
两个小姑娘找了个阴凉地方蹲起,钱多多瞅了眼自己和丁大牛的距离,确定对方能听到她俩的话。
幽幽开了口:“我和你说,我们大队昨天来了几个冒充我们队知青孙栋梁的爸妈大哥大嫂和妹妹的人,冒充的人都是隔壁秃头山的陈家人。
孙栋梁还和冒充他妹妹的陈翠翠有一腿,昨天中午我亲眼瞧见孙栋梁和那个陈翠翠钻了草丛。
两人在草丛里,啧啧……动静大得嘞。
陈翠翠还对孙栋梁说了句‘我肚子里有你儿子,你悠着点’。”
陈翠翠和孙栋梁私会的事儿是钱多多自己编的,反正清妤说陈翠翠揣着孙栋梁的娃和丁大牛处对象,说肚里的娃是丁大牛的。
然后又在和丁大牛处对象的情况下,继续和孙栋梁暗中私会。
那他俩在哪私会,什么时候私会,私会说了啥做了啥,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嘿嘿。
钱多多说完,不着痕迹地瞅了眼丁大牛,见男人身形僵硬住,本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她偷偷笑了。
秀秀一把扯住钱多多的胳膊,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不好意思,然眼底的八卦之火却越烧越旺。
“真的假的啊表姐?那陈翠翠真背着丁大牛和孙栋梁那啥了?”
钱多多坚定点头,“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没看见,但亲耳听见了,所以是真的。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钱多多抬头,对上丁大牛晦暗不明的眼神。
“你谁啊?看什么看?”钱多多明知故问。
丁大牛嘴唇动了动,好一会才声音嘶哑地问,“你真看见陈翠翠和那个孙栋梁他们……他们。”
他说不出来,难以启齿。
钱多多:“真的啊。咋滴,同志也爱听热闹啊?人家陈翠翠和孙栋梁都偷摸在一起大半年了,有娃也不奇怪吧?”
“多谢。”
丁大牛极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烈焰,攥紧拳头转身就走。
旁边。
小三崖村支书的女儿也同样听到了钱多多和秀秀的话。
她眼底泛起泪花,一颗心绞得疼。
一个月前,她在镇上的供销社偶遇过孙栋梁,当时有两个流氓拦了她的路。
孙栋梁路过,随口吼了句“你俩干什么的”,那两个流氓见势不妙匆匆逃走了。
孙栋梁没看她一眼,她却深深记下了那张脸,不远不近地跟在孙栋梁后面回了大队。
事后她打听了下,得知他是牛马大队的知青。
城里来的人,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她平平无奇长得普通。
自觉自己配不上孙栋梁,她却还是将他放在了心里,这一个月她总有意无意路过牛马大队,想着能见他一见就行。
如今他有秃山头的相好,她应该放下了。
村支书女儿泪流满面,捂着脸跑去了安静地方。
“嗳,大牛,你去哪呢?席快开始了,不吃饭了?”一个男人喊住满身戾气的丁大牛。
丁大牛随意挥了挥手,气冲冲往秃头山而去。
钱多多遥遥望了眼,高兴地笑了。
昨天她看得真真的,周孙几人是被一个女同志领来的,事后清妤告诉她,那个女同志就是陈翠翠。
哼!让那个陈翠翠联合陈家人算计清妤,这下要遭殃了。
半小时后,丁大牛杀到了陈翠翠家。
陈家人躺在床上哀嚎,昨天被牛马大队的人暴打了一顿,陈家人今天身上更疼了,疼得没能下地。
两天,还有之后大半月的工分估计都没了。
陈家人越想越气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行,老子明天去牛马大队闹去,闹到他们赔钱,哎哟,疼死老子了。”
“对,实在不行,我们去告大队长,就说牛马大队仗着人多,欺负我们秃头山的人,让大队长领我们找理去。”
陈翠翠心疼爹娘大哥,恶狠狠搭腔:“爹,娘,都是那个棠清妤,要不是她,你们哪能遭这么大的罪。”
“等我后面和栋梁商量商量,定要棠清妤好看,让她把身上的钱全都吐出来给你们。”
陈家人面露喜色,正要问陈翠翠有什么办法能治了棠清妤。
“砰!”
陈家的院门被人轰隆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