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齿轮”旅馆的房门已被修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上面隐隐流动着钱多多咬牙花费重金购买的防御符文光泽。凌昊瞬杀巴洛克五人带来的震慑效果显着，一连数日，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挑衅，连那些窥探的神识都收敛了许多。
钱多多外出打探消息也顺利了不少，虽然关于“戮仙剑”的具体情报依旧渺茫，但对黑湮星的势力分布和地底世界的情况，总算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黑湮星的地底，远比地表更加复杂和危险。那里并非单纯的矿坑或地下城，而是由无数个被不同势力掌控的、相互连接又彼此隔绝的“层域”构成。最上层是“铁幕”的军火工厂和各大势力的资源采集区，中层盘踞着各种邪修、异族和逃亡者的聚集地，而最深层，则被称为“遗忘深渊”，传闻那里连接着破碎的异度空间，充斥着上古战场遗留的煞气、失控的法则乱流，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即便是元婴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
而凌昊感应到的戮仙剑意，其模糊的源头，似乎就指向那危机四伏的“遗忘深渊”方向。
“师尊，打听到一个消息，”钱多多汇报着，小眼睛闪着光，“三天后，‘黑湮商会’在‘腐朽巨巢’拍卖场有一场高级拍卖会，据说压轴物品之一，是一张残缺的‘深渊矿道图’，据说标记了通往遗忘深渊某个相对安全区域的路径！很多势力都盯着呢！”
深渊矿道图？这倒是个混入地底、接近目标区域的好机会。凌昊微微颔首。
“还有，”钱多多压低声音，“关于您让我留意的，身体能融入虚空、或者对空间波动异常敏感的生灵……有眉目了。‘虚空遗民’，他们就生活在黑湮星地底与某些空间裂隙的交界处，极其罕见，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但据说，他们掌握着穿梭某些危险空间褶皱的秘法，甚至能感应到深埋地底的古老遗物……”
虚空遗民？凌昊心中一动。若真如此，他们或许能对寻找戮仙剑提供帮助。
“想办法，接触一下虚空遗民。”凌昊吩咐道。
钱多多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师尊，这……难度太大了。虚空遗民排外且神秘，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聚集地，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未必理会我们。”
凌昊沉吟片刻，道：“无妨，他们若真对空间敏感，自会来找我。”
他不再多言，继续闭目感应那戮仙剑意，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引导混沌之气，缓缓洗练那枚得自玄星秘境的星辰核心（星核源晶），修复帝心与混沌金丹融合时最后的细微瑕疵。
果然，就在当天深夜。
凌昊所在的房间内，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三道模糊的、身形修长、身体部分呈现半透明状、仿佛由星光和虚空能量构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
正是虚空遗民！
他们如同幽灵般悬浮在半空，没有任何脚步声和气息外泄，只有那双如同纯净水晶般的眼眸，带着好奇、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注视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凌昊。
为首一名虚空遗民，身形比其他两位更加凝实一些，周身流淌着淡淡的银色光晕，他微微躬身，以一种空灵而直接的精神波动传递信息，避开了语言的障碍：
“外来者，你身上……有‘源’的气息。一种……古老而亲切的‘源’，与这片星域将生未生时的状态很像。你，是什么存在？”
凌昊缓缓睁开眼，看着这三名不速之客，心中了然。混沌之力，本就是宇宙本源之力之一，对于这些天生亲近空间与本源的虚空遗民而言，确实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充满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你们，能感应到地底深处，那股……锋锐的、充满杀戮与破灭意志的气息吗？”
他释放出一丝自身对戮仙剑意的感应，混合着一缕精纯的混沌气息。
三名虚空遗民身体同时一震，那水晶般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股……撕裂一切的‘恶念’！”为首的遗民精神波动带着明显的厌恶与一丝恐惧，“它深埋在‘哀嚎深渊’（即遗忘深渊的最危险区域）的边缘，被混乱的煞气和扭曲的法则包裹，像一根毒刺，污染着地脉！它在呼唤……但不是呼唤我们，它在呼唤……同类？”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凌昊，意思不言而喻——戮仙剑意呼唤的同类，就是凌昊！
凌昊心中一定，果然找对人了。“带我去那里。”
“不可能！”另一名虚空遗民立刻拒绝，精神波动激烈，“哀嚎深渊是禁忌！那里空间破碎，煞灵横行，更有上古战死的庞大怨念集结体‘深渊魔影’游荡！靠近那里，九死一生！”
为首的遗民也冷静下来，摇头道：“外来者，虽然你的‘源’很吸引我们，但为了这个去哀嚎深渊，代价太大。我们无法答应。”
凌昊看着他们，知道空口白话无法打动这些生存于险境的生灵。他心念一动，指尖凝聚出三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精纯的混沌之气，如同三条灵动的小蛇，悬浮在他掌心。
“此为‘混沌源气’，于你们感悟空间、纯化血脉，应有益处。”凌昊淡淡道，“作为报酬。只需带我找到那股气息最浓郁的区域外围，无需你们深入险地。”
那三缕混沌源气一出，三名虚空遗民的呼吸（如果他们需要呼吸的话）瞬间急促起来，那水晶眼眸中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缕气息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仿佛能补全他们生命本源中缺失的某一部分！
为首的遗民死死盯着那混沌源气，内心剧烈挣扎。最终，对生命本源进化的渴望压倒了对深渊的恐惧。
“……好！”他咬了咬牙（如果他们有牙的话），“我们可以带路！但只到‘碎星裂隙’，那是哀嚎深渊外围相对安全的观测点，再往里，我们绝不踏入！而且，你需要先支付一半报酬！”
“可以。”凌昊屈指一弹，三缕混沌源气飞向三名虚空遗民。他们小心翼翼地接住，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迅速将其纳入体内，脸上（如果那光晕能算脸的话）露出极度舒适与迷醉的神情。
“三日后，拍卖会结束，此地汇合。”凌昊定下时间。他需要先去拍卖会，拿到那张深渊矿道图，有备无患。
虚空遗民点了点头，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三日后，腐朽巨巢拍卖场。
这是一座建立在一具巨大无比的、不知名星空巨兽骨骸内部的拍卖场，骨骼被改造成了包厢和看台，充满了野蛮与荒诞的气息。参与拍卖者鱼龙混杂，气息强横者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包厢散发着元婴期的隐晦波动。
凌昊带着钱多多坐在一个普通的散座区域，他依旧是一身灰袍的孩童模样，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或者说，在见识过他手段的势力暗中告诫下，无人敢轻易招惹。
拍卖会顺利进行，各种奇珍异宝、功法秘术层出不穷，引得阵阵竞价狂潮。凌昊对大部分物品都毫无兴趣，只是静静等待着。
终于，拍卖师拿出了一张泛黄、残破、由某种兽皮制成的古老地图。
“下一件拍品，残缺的‘深渊矿道图’！据考究，此图标记了三条可能通往遗忘深渊‘黯星层’的相对安全路径！虽然残缺，但其价值毋庸置疑！起拍价，五千上品元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
场内顿时一阵骚动。黯星层是遗忘深渊中资源相对丰富、危险程度稍低的区域，这张图虽然残缺，但意义重大。
“六千！”
“七千！”
“八千五！”
……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一万上品元晶，并且还在持续上涨。竞争的主要是几个地底大势力的人。
当价格喊到一万三千元晶时，竞价声稀疏下来。
“一万五千。”一个平淡的、带着一丝奶气的童声，在散座区响起。
顿时，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凌昊身上。不少人认出了他，就是前几天瞬杀巴洛克的那个神秘孩童！
负责竞价的黑湮商会代表，包厢内的佛格里拉，以及“铁幕”的代表重炮雷克斯，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想到这个神秘强者也对地底感兴趣。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某个邪修包厢传出：“一万六千！小子，这地图不是你能染指的！”
“两万。”凌昊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加价四千！他洗劫了星核殿和几个元婴修士，身家丰厚得吓人。
那邪修包厢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出声。两万元晶买一张残缺地图，风险太大。
拍卖师落锤，地图归凌昊所有。
钱多多屁颠屁颠地去办理交割手续。而凌昊能感觉到，在他拍下地图的瞬间，至少有三四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神识，毫不掩饰地锁定了他。
他心中冷笑，正好，去地底之前，再清理一些不开眼的垃圾，顺便……补充点“资粮”。
拍卖会结束，凌昊带着钱多多刚走出腐朽巨巢那巨大的肋骨大门，踏入昏暗、堆满废弃金属的巷道，便被前后左右，超过二十道身影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刚才竞价的那个邪修，一个面容干瘦、眼窝深陷、周身缠绕着阴魂气息的老者，修为在元婴初期！他身后跟着的，也都是金丹中后期的亡命之徒。
“小娃娃，乖乖把地图和身上的储物法器交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个痛快！”干瘦老者阴恻恻地笑着，枯爪般的手掌上绿油油的鬼火跳跃。
另外几个方向，也出现了其他两伙人，一伙是浑身覆盖骨甲、散发着野蛮气息的异族，另一伙则是几个眼神麻木、如同傀儡般的修士，显然都是被巨额财富冲昏了头脑，或是受人指使前来试探的炮灰。
超过三十名修士，将巷道堵得水泄不通，杀机凛然！
钱多多脸色发白，腿肚子有点转筋。石岳三人则是怒吼一声，就要上前。
凌昊却轻轻叹了口气，用那清脆的童声，仿佛自言自语：
“为什么，总有人……急着送死呢？”
他抬起头，看着那干瘦邪修，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那就，都留下来吧。”
话音未落，一股远比在黑湮星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更加浩瀚的混沌领域，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死亡浪潮，轰然爆发，瞬间淹没了整条巷道！
这一次，他不再留手。
混沌帝婴，需要更多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