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将铜哨揣回怀里时，指腹仍能感受到那残留的温热。院外传来七玄门弟子加固栅栏的动静，他却盯着药庐墙角的阴影——那里藏着化骨门没来得及引爆的自爆符，符纸边缘的焦痕还在微微发烫。
“韩师弟，前院的拒马摆好了！”大师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喘，“就是……兄弟们手里的家伙不太够用，铁剑只剩三把，其余都是柴刀。”
韩立摸出腰间的铁尺掂量了下，转身从灶台下方拖出个木箱，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十几把打磨锋利的短匕，木柄上还缠着防滑的布条。“这些是师父备着的，拿去吧。”他捡起两把塞进靴筒，“告诉兄弟们，化骨门的人裤腿里多半藏着自爆符，交手时先挑脚踝。”
大师兄眼睛一亮：“还是墨大夫想得周到！”抱起木箱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刚才哨声响过之后，西边林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东西在刨土。”
韩立心里一动——墨鳞蛇群刚才对着西边嘶鸣，难不成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抓起铁尺往西边后院走，刚推开角门，就见领头的墨鳞大蛇正用尾巴抽打着地面，蛇鳞撞在石头上发出“当当”脆响，地面竟隐隐有些震动。
“是地行符！”韩立猛地反应过来，化骨门是想从地下挖地道进来！他立刻吹了声短促的呼哨，墨鳞蛇群闻声而动，纷纷盘成蛇阵，蛇尾交替着拍打地面，震得泥土簌簌往下掉。
果然，距院墙三丈远的地方，泥土突然鼓起个小包，紧接着一把铁锹破土而出，带着铁锈的刃口闪着寒光。韩立扬手甩出短匕，“噗”的一声钉在锹柄上，地道里传来一声痛呼。
“想玩阴的？”他冷笑一声，转身回药庐抓了把硫磺粉，又从灶膛里舀了半瓢草木灰，“大师兄，带两个人来后院，拿水桶！”
片刻后，三个七玄门弟子提着水桶赶来，看到鼓起的土包都是一惊。“这……这是要钻进来？”一个小个子弟子脸色发白，手里的柴刀都在抖。
韩立没说话，将硫磺粉和草木灰混在一起搅匀，又往水桶里撒了两把辣椒面。“等下土包再鼓起来，就把这个泼下去。”他指着混合粉，“记住，别靠近，泼完就往后退。”
话音刚落，那土包猛地炸开，一个黑衣人头戴铁盔钻了出来，手里还举着把短斧。韩立眼疾手快，抄起水桶就泼了过去——硫磺粉混着辣椒水兜头浇下，黑衣人顿时惨叫起来，铁盔里冒出白烟，像是被蒸汽烫了似的。
“就是现在！”韩立低喝一声，小个子弟子反应最快，柴刀劈在对方握斧的手腕上，短斧“当啷”落地。另两个弟子扑上去按住肩膀，却没注意黑衣人蜷起的右腿——韩立眼疾手快，一铁尺砸在他膝盖弯，对方吃痛跪倒，裤腿里的自爆符掉了出来，符纸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正好落在墨鳞蛇群面前。
领头的大蛇吐了下信子，突然用尾巴将符纸卷住，“嗖”地甩向远处的空场。“轰”的一声闷响，气浪掀飞了几片瓦，却没伤着人。小个子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这蛇……成精了？”
韩立没工夫解释，他盯着地道入口，铁尺在手里转了个圈：“下面肯定还有人，拿火把来。”
火把凑近地道口，能看到里面黑漆漆的通道蜿蜒向下。韩立将火把扔进个空水桶，又往里面倒了些煤油，做成简易的“火罐”：“谁会缩骨功？下去看看。”
大师兄自告奋勇：“我来！”他卸下腰间的长刀，深吸一口气，像泥鳅似的钻进地道。片刻后，里面传来打斗声和闷哼，紧接着大师兄倒退着爬了出来，手里还拖了个昏迷的黑衣人，“下面有三个，都解决了，通道通到西边林子。”
韩立皱眉——三个？刚才哨音示警时，墨鳞蛇群明明对着七个方向嘶鸣。他突然吹起铜哨，这次的调子急促而尖锐，墨鳞蛇群立刻分散开来，在院子四周游走，蛇尾拍打地面的节奏变得杂乱，像是在搜索什么。
“不好！”韩立突然冲向药庐，推开暗格一看，藏在里面的半块龙骨不见了！他心脏骤停，转身就往外跑，“前院！化骨门声东击西！”
刚冲到前院，就见五个黑衣人正围着大师兄缠斗，其中一个刀疤脸手里攥着块白森森的东西，正是那半块龙骨！“小崽子，果然在这儿藏着！”刀疤脸狞笑着往怀里塞龙骨，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自爆符。
韩立甩出短匕，正中他手腕，龙骨“啪”地掉在地上。墨鳞蛇群不知何时绕到了黑衣人背后，领头的大蛇突然窜起，一口咬住刀疤脸的后颈，獠牙刺破黑袍，毒液瞬间注入。
“啊——！”刀疤脸倒地抽搐，黑袍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其余四个黑衣人见状想跑，却被七玄门弟子缠住，小个子弟子不知从哪儿摸来把弹弓，石子精准地打中一个黑衣人的眼睛，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韩立捡起龙骨，指尖触到上面的齿痕，突然想起墨居仁的话：“墨鳞蛇认主，却从不轻易伤人，除非……”他看向倒地的刀疤脸，对方脖颈处的蛇牙印深得吓人，“除非是碰了它们认定的东西。”
夕阳斜照进院子，将打斗的影子拉得很长。韩立摩挲着龙骨上的纹路，突然发现铜哨不知何时从怀里滑了出来，正躺在龙骨旁边，哨身的兽形图腾与龙骨的断口隐隐呼应。他捡起铜哨吹了声长音，墨鳞蛇群纷纷竖起头，像是在回应。
“看来，这哨子不光能示警。”韩立掂了掂手里的龙骨，突然笑了——化骨门想要？那得问问他手里的铁尺，还有这群越来越通人性的墨鳞蛇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