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跪在地上，左手掌心焦黑，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每一滴砸在地面，都让那些暗红符文闪一下。他没动，也不敢动。体内的东西正在乱撞，像是有块烧红的铁被塞进了血管，一路烫到骨头缝里。
朱雀站在不远处，翅膀收着，一句话没说。她刚才吼过，让他停下，可这人根本不管。现在她只能看着，看他能不能挺过去。
左眼开始疼了。不是外面疼，是里面，从眼球后头往脑子里钻。他知道这是吞噬本源在撑不住。识海里的九重漩涡转得快要散架，每一次旋转都像有人拿锤子敲他的太阳穴。
“冷的……”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朱雀一愣。
“链子……给我。”
她反应过来，立刻飞过去，用爪子拍他手腕。噬魂链自动松开一圈，滑下来半截。他右手抓住链条，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往上爬，和体内那股火劲撞在一起。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
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冲，一边冻得发麻，一边烧得发胀。右臂原本压住的毒素又被激了起来，在皮下窜来窜去，像有虫子在啃肉。
但他没松手。
反而把链子缠得更紧，另一只手抬起来，按住自己胸口。那里跳得厉害，不是心跳，是焚天领域在抽搐。火焰在他皮肤底下流动，时明时灭，像是随时会炸开。
“吞天诀……第三转……”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前世记下的口诀在脑子里转，他不敢全想，怕精神崩断。只能一段一段地调出来，像拼一块碎掉的镜子。每念一句，识海就震一次，漩涡被强行捏合，一点点压下去。
疼得他额头全是汗，混着血往下流。
朱雀看着，忍不住问：“你到底图什么？为了这点火，值得把自己烧成灰？”
“不是为了火。”他喘了口气，“是为了……能走多远。”
她说不出话了。
这时，鼎炉突然颤了一下。
不是整个炉子晃，是底座边缘的一圈纹路亮了。刚才被他滴血激活的地方，正缓缓升起一道赤色光柱，直通顶部。那些原本要重新凝聚的黑焰，像是被什么东西逼退，缩回了炉身缝隙。
大厅安静了几秒。
然后，焚天领域的火光变了。
从暗金转成半透明的赤白，像风吹过的火苗，看得见形状，却摸不到温度。它贴着叶无痕的身体绕了一圈，稳了下来，不再乱窜。
他睁开眼。
瞳孔深处，九重漩涡还在转，但比之前清晰多了。每一层都带着一丝极细的金线，那是朱雀本源留下的痕迹。
“成了？”朱雀试探着问。
“一半。”他抬起左手，看了看焦黑的掌心。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泛红的血肉，可那血肉里，隐约有金色的纹路在动。
他用右手扯下一小块衣角，包住伤口。动作很慢，但没停。
“另一半……得靠这个。”他说着，看向鼎炉底部那个洞口。玉简还在里面，静静躺着，表面四个字“涅盘引”微微发烫。
朱雀皱眉：“你想拿？别忘了刚才的反噬。那东西不是随便碰的。”
“我知道。”他站起身，腿还有点软，但站住了。“所以我不硬拿。”
他走到洞口前蹲下，伸出右手食指，在舌尖轻轻一咬。血珠冒出来，混着他体内还没散尽的一丝朱雀本源，滴向玉简。
血落下的瞬间，玉简动了。
先是轻轻震动，接着浮到半空，表面的字由红转金。一道光影投射出来，画面里一只朱雀飞入烈火，羽毛一根根烧断，身体坠入灰烬。可就在最后一刻，灰堆里伸出手，那只手不是鸟爪，是人形。手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个九重漩涡。
影像消失了。
玉简落进他手里，温温的，像握着一块刚出炉的炭。
“这什么意思？”朱雀盯着他，“它为什么显示的是你？”
“我不知道。”他低头看着玉简，“但我猜……这不是第一次。”
话音刚落，左手包扎的布条突然渗出血。不是慢慢渗，是一下子全湿了。他解开一看，焦黑的皮正在脱落，底下长出的新肉泛着淡淡金光。
“你在愈合？”朱雀惊讶。
“不对。”他摇头，“是它在改我。”
他能感觉到，那股吸进来的本源没停。它在改造他的经脉，重塑他的骨骼，甚至影响他的血液。每一次心跳，都有新的变化发生。
焚天领域随着呼吸起伏，像有了生命。每次扩张，空气都会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回应。
“你还记得你说过吗？”他忽然问，“这鼎认命格。”
“说过。”
“它认的可能不是我。”他抬头看她，“是你未来的主人。”
朱雀愣住。
“你是朱雀残魂，被封在这里炼化本源。我不是来抢的，我是来接替的。”
“你说什么？”
“你不该被困在这儿。你该飞的。”他握紧玉简，“所以我吞了你的火，不是为了变强，是为了让你能走。”
朱雀没说话。她看着他，眼神变了。不再是警惕，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就在这时，玉简突然发烫。
叶无痕低头一看，上面的字变了。原来的“涅盘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新字——
**“燃我心”**
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口猛地一紧。
像是被人从内部抓住了心脏。焚天领域瞬间失控，火焰暴涨三尺，把他整个人裹住。可这次的火不烫人，反而冷得刺骨。
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朱雀冲上前：“怎么了？！”
他张嘴，没说出话。
只有血从嘴角流下来，落在地上，竟没有晕开，而是凝成了一朵小小的花形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