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豫省省会是位于龙国,华北平原南部、黄河下游,居中华腹地,1928年3月建市。1954年10月成为河南省会,辖6区5市1县
隋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置管州治所,州治位于今天的管城区。崇宁四年(公元1105年),建为西辅,成为宋代四辅郡之一。金贞佑四年(1216),管城更名故市,后复名管城县。
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这里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喧嚣起来。高楼与棚户并存,霓虹与煤烟共舞,空气中弥漫着机遇的味道,也潜藏着罪恶的腥臊。
刘峰乘坐的A-18客机在龙城机场降落时,正值午后。阳光毒辣,炙烤着水泥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来接机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省公安厅派来的干部,姓王,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一脸和气生财的模样,握着刘峰的手连连摇晃:“刘组长,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厅里领导本来要亲自来的,临时有个紧急会议,特意嘱咐我向您表示歉意。”
话说得滴水不漏,热情里透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另一个则沉默得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没戴帽子,寸头,皮肤黝黑,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他只是站在王干部身后半步的位置,腰杆挺直,像一杆插在地上的标枪。
“这位是雷刚同志,从军区侦察连下来的尖子,身手好,对地方情况也熟,组织上安排他这段时间负责您的安保和联络工作。”王干部笑着介绍。
雷刚上前一步,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首长好!雷刚向您报到!”
刘峰看着他眼中那股未经雕琢、却又沉静坚韧的光芒,点了点头,伸出手和他用力一握:“辛苦雷刚同志。”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没有成群结队的陪同人员,这符合刘峰的低调预期,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此地水之深——他这位“钦差副组长”的到来,似乎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或者说,有人刻意想让这波澜小一些。
一行人乘坐一辆,半旧的北京吉普离开机场。王干部坐在副驾驶,一路介绍着龙城的风土人情,经济发展,言辞间不乏对地方工作的肯定。
刘峰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目光投向窗外。街道两旁,个体摊位如雨后春笋,喇叭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满了活力。但偶尔,他也能看到一些剃着光头、穿着花衬衫、眼神倨傲的年轻人在街角晃荡,看到一些挂着“四海贸易”招牌的场所门前,停着不符合这个时代消费水平的豪华轿车。
“四海贸易……”刘峰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卷宗上的信息在脑海中闪过。
吉普车没有开往,市里安排的招待所,而是径直驶入了,位于城西的一栋独立三层小楼。
这里闹中取静,围墙高耸,门口有持枪岗哨,是工作组临时的办公兼住宿地点。
“刘组长,这里条件简陋了些,但胜在清净安全。”王干部陪着笑,“您先休息,晚上市里安排了接风宴……”
“接风宴就免了。”
刘峰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工作组时间紧,任务重,没必要搞这些形式。麻烦王处长回去转告市里领导,他们的心意我们领了。”
王干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理解,理解!那……刘组长您先安顿,有什么需要,随时让雷刚联系我。”
送走王干部,小楼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刘峰和雷刚,只有先期抵达的几名从各部委抽调的年轻组员,个个神情肃穆,带着初临战场的紧张与兴奋。
刘峰站在二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王干部的轿车消失在街角。
“首长,这个王副处长,是本地人,在公安系统多年,关系网很深。”雷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简洁,直接。
刘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几张旧桌椅和一部红色电话机。
“雷刚。”
“到!”
“两件事。”刘峰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第一,把我们带来的所有关于‘四海贸易’及其关联人员的卷宗,立刻整理出来,我要最详细的。第二,通知所有组员,一小时后,会议室开会。”
“是!”雷刚没有任何废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峰叫住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雷刚,“这里面是一些经费和全国粮票,你想办法,去找几个绝对可靠的、本地的老同志,最好是退休的老公安,或者街道办、厂矿保卫科退下来的,了解一下‘四海贸易’和那个‘黄少爷’在民间的风评。记住,要悄悄的。”
雷刚接过信封,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重重点头:“明白!”
一小时后,简陋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刘峰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卷宗。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我们这次来,不是做客的,是来打仗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对手很狡猾,势力很大,可能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招呼’、‘劝告’,甚至是威胁。”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我现在只问大家一句,怕不怕?”
“不怕!”组员们异口同声,带着年轻人的血气。
“好!”刘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既然不怕,那就给我牢牢记住我们工作组的原则——”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国法无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不管他背后站着谁,不管他有多大的靠山,只要触犯了国法,危害了群众,就是我们打击的目标!这块骨头再硬,我们也必须啃下来!”
会议结束后,组员们各自领命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刘峰一人。窗外,龙城的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这个城市点缀得流光溢彩,却也掩盖了其下的暗流汹涌。
刘峰拿起那部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京城的号码。
“首长,我已抵达商城,一切安顿完毕。”他对着话筒说道,语气沉稳。
电话那头,传来老者沉稳的声音:“感觉到了吗?那里的水。”
“感觉到了。”刘峰看着窗外,目光冰冷,“而且,水已经很浑了。”
“放手去做。天,塌不下来。”
挂断电话,刘峰缓缓坐回椅子上。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关于“四海贸易”和“黄少爷”的卷宗,再次翻开。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几起被压下的、涉及暴力与欺行霸市的案子上,受害者大多是普通的个体户和工人。
他拿起笔,在其中一份笔录上,用力划下一道横线。
窗外,远处隐约传来歌舞厅的靡靡之音,而在这栋寂静的小楼里,磨刀之声,已悄然响起。
风暴的前夜,总是格外宁静。但刘峰知道,这宁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他的剑,既已出鞘,不见血,绝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