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带血的胜利
“赢了!我们赢了!”
“十八块五!空头爆了!爆了!”
“天盛科技涨停!涨停了!”
上午十一点,当交易所的系统彻底恢复平稳,天盛科技的股价,被死死地封在了19.75元的涨停板上。那根鲜红的K线,像一座丰碑,矗立在所有“天盛复仇者联盟”成员的屏幕上。
数百个聊天群里,积压了数小时的紧张、愤怒与期待,此刻尽数化为山崩海啸般的狂欢。无数的红包雨下个不停,屏幕上刷满了“渡总牛逼”、“炮哥威武”的字样,喜悦的气氛几乎要冲破网线,溢出屏幕。
“京城老炮儿”张建军,这位前一刻还心如死灰的前线总指挥,此刻正看着自己账户里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股市赚钱,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赚回了尊严。
他颤抖着手,在群里打下一行字:“兄弟们,我们不是韭菜!我们是战士!我们赢了!”
群里瞬间沸腾,无数人响应。他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都在被市场无情收割,今天,他们终于品尝到了反击的滋味,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金融巨鳄,拉下神坛,踩在脚下。
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也太酣畅淋漓。
……
工作室里,潘子手舞足蹈,像一只刚偷到鸡的黄鼠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哥!哥!你看到了吗?涨停了!赵家那帮孙子,这次底裤都得赔掉了!太他妈爽了!这比我连赢一百把斗地主还爽!”
他冲到严景行面前,兴奋地想给他一个拥抱,却被严景行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了。
严景行没有看那已经失去意义的涨停板。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面由六块屏幕组成的监控墙上。墙上,代表赵家资金流动的模型虽然已经崩溃,但“超算大脑”并没有停止运转。它正在以比平时高出数倍的负载,疯狂地抓取、分析着全网的舆论和信息。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像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哥,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我们赢了啊!”潘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战斗胜利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悦,反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赵立群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他宁可自断一臂,也绝不会让我们轻松地把胜利果实带走。”严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他启动了‘焦土’,就不会只是为了泄愤。”
“焦土?”潘子愣了一下,“他还能有什么招?股票都涨停了,他手里的空单全爆了,还能翻天不成?”
严景行没有回答。他的“记忆宫殿”中,一个关于赵家所有公开、半公开、乃至灰色产业的庞大关系网络图谱正在飞速重构。他试图找到那个名为“焦土”的计划,究竟对应着哪一个节点。
就在这时,其中一块负责监控主流财经媒体的屏幕,突然弹出了一个加粗标红的推送。
推送的标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整个房间的狂欢气氛。
《惊天黑幕!天盛科技股价暴涨背后,是无数农民血本无归的哀嚎!》
潘子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他点开新闻,一篇图文并茂、声泪俱下的深度报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报道以一个偏远贫困山区的村庄为切入点,详细描述了一家名为“新农创投”的公司,如何打着“金融扶贫”、“普惠贷款”的旗号,劝说当地数百户农民,将政府发放的扶贫贷款,以及他们一生的积蓄,全部投入到一个所谓的“高科技农业扶持项目”中。
而这个项目,最终指向的投资标的,正是——天盛科技。
报道中,附上了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空空如也的存折号啕大哭;有淳朴的中年汉子,眼神空洞地蹲在自家破败的土屋前;还有一份份盖着红手印的贷款合同,合同上,“新农创-投”的字样清晰可见。
文章的结尾,记者用一种极其悲愤的口吻质问道:“当‘天盛复仇者联盟’在资本市场狂欢庆祝他们的胜利时,他们是否知道,他们脚下踩着的,是这些中国最底层农民的血与泪?这场散户对机构的胜利,究竟是正义的伸张,还是另一场更残忍的掠夺?”
“这……这他妈是胡说八道!”潘子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子上,“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逼空赵家,关这些农民什么事?!”
然而,他的愤怒,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因为天盛科技的股价,确实是在今天,因为他们的逼空,而暴涨。而这些农民的钱,也确实是投在了天盛科技里。虽然他们买入的成本很低,但他们无法卖出。因为按照合同,他们的资金有长达一年的锁定期。
他们成了这场资本大战中,最无辜,也最可怜的“人质”。
“是赵家……”严景行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他们的‘焦土计划’。”
他脑中的“超算大脑”已经完成了所有信息的关联分析。那家名为“新农创投”的公司,经过层层穿透,其最终的实际控制人,赫然指向了赵氏集团旗下的一个投资子公司。
真相,瞬间清晰。
赵家,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个局。他们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空头仓位,故意让我们把股价打上去,然后,在胜利的最高潮,引爆这个他们亲手埋下的、装满了无数农民血泪的炸弹。
他们要毁掉的,不只是天盛科技的股价,更是这场“散户起义”的正义性。
他们要让所有参与者,从反抗资本的英雄,变成一群踩着农民尸骨狂欢的恶魔。他们要让严景行,让“摆渡人”这个Id,背上一个永远也洗不清的道德污点。
杀人,还要诛心。
这才是真正的“焦-土”。
聊天群里,狂欢的气氛戛然而止。那篇报道,像病毒一样在所有群里扩散开来。
前一秒还在庆祝胜利的散户们,全都沉默了。他们看着报道里那些绝望的面孔,再看看自己账户里因为胜利而多出来的钱,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
喜悦、困惑、愤怒,最后,都化为一种沉重的负罪感。
“怎么会这样……我们是想打倒赵家,不是想害这些农民啊……”
“这钱……我拿着烫手……”
“炮哥,渡总……这是真的吗?”
张建军呆呆地看着屏幕,手里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烧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他赢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场胜利,沾满了血。
工作室里,严景行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但他的眼中,映出的,却是报道里那片贫瘠的黄土地,和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
一股比当年家族覆灭时,更加冰冷、更加彻骨的愤怒,从他的心底升腾而起。
赵家,他们不仅践踏法律,收割财富,现在,他们连人性最基本的底线,都彻底抛弃了。他们把最无辜、最弱势的群体,当成了自己资本游戏里,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
严景行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的“记忆宫殿”里,所有关于复仇的计划、模型、推演,在这一刻,全部被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坚决的目标。
他要让赵家,不仅仅是破产。
他要让他们,为这些被他们视如草芥的生命,付出代价。
ps:面对赵家如此歹毒的“焦土计划”,严景行会如何破局,拯救那些无辜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