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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响。
震耳欲聋的轰鸣，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在那零点一三秒的极限瞬间，严景行的世界被无限放慢。
子弹旋转着脱离枪膛，灼热的空气在它前方扭曲。赵世雄脸上狰狞的快感，瑞秋眼中凝固的恐惧，李建国骤然收缩的瞳孔，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的默片。
他没有后退。
后退，是死亡。
他向前垫步，身体的重心压低，右手肌肉瞬间绷紧，抓住的不是枪，而是那座沉重的、代表着旧世界秩序的古董地球仪。
腰腹发力，手臂如鞭，那座由黄铜和实木构成的、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像一柄原始的战锤，猛地抡了出去！
“铛！”
一声比枪响更加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地球仪的黄铜支架，精准地砸在了赵世雄握枪的手腕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瓦尔特ppK手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掉进了壁炉旁装满苹果木的木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
而那颗本该射入严景行眉心的子弹，因为这零点一三秒的偏离，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带起一阵滚烫的气流，最终“砰”的一声，击碎了墙上那幅挂着《利维坦》封皮的装饰画，玻璃碎片四溅。
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操！”赵世雄捂着自己变形的手腕，剧痛让他面目扭曲，另一只手疯了一样地朝严景行脸上抓去，“我杀了你！”
这不再是金融巨鳄的博弈，而是回归了最原始、最丑陋的街头斗殴。
严景行一击得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松开已经裂开的地球仪，顺势一脚踹在赵世雄的膝盖上。
这一脚，他用了在工地上搬砖时练出的全部力气。
赵世雄踉跄着后退，恰好踩在自己刚刚砸碎的红酒杯碎片上，脚下一滑，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后摔倒，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真皮沙发的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干得漂亮！”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角落传来。
是李建国。
这位“长城”的负责人，虽然被绑在椅子上，但眼神中却迸发出狼一般的凶光。他用尽全力扭动身体，让椅子向侧面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边！壁炉！火钳！”李建国用下巴指着方向，声音因为嘴上的胶带而含混不清，但指令却异常清晰。
严景行看也没看，一个箭步冲到壁炉前，抄起了那把冰冷的铁质火钳。
入手沉重，带着金属独有的质感。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赵世雄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和红酒渍，状若癫狂。他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再次扑向严景行。
严景行眼神冰冷，双手紧握火钳，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凶狠地向前一捅。
火钳的尖端，正中赵世雄的腹部。
“呃……”赵世雄的冲势戛然而止，整个人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痛苦地弓下了身子。
严景行手腕一转，火钳顺势向上，卡住了赵世雄的脖子，将他死死地顶在墙上。
“呼……呼……”
房间里，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瑞秋·金看着眼前这暴力血腥的一幕，惊得忘了哭泣。她看着那个几分钟前还文质彬彬、用金融术语瓦解对手心防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冷酷的刽子手，将仇人钉在墙上。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严景行的胸口剧烈起伏，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正在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后怕。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李建国，又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瑞秋，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然而，就在这时。
被他用火钳顶在墙上的赵世雄，忽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像是漏气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充满了绝望和报复的快意。
“你以为……你赢了？”赵世雄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芒，“严景行，你不是说我蠢吗？你不是说我犯了‘沉没成本谬误’吗？”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我告诉你，一个真正的赌徒，在输光所有筹码之后，最后能做的……就是掀桌子！”
严景行心里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赵世雄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艰难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车钥匙的黑色遥控器。
“你很聪明，你猜到了地点，你避开了陷阱，你甚至还准备了后手。”赵世雄的目光越过严景行，看向李建国，笑容充满了嘲讽，“李部长，我猜，你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泰晤士河的切尔西桥附近，准备执行所谓的‘b计划’了吧？”
李建国的瞳孔骤然收缩。
严景行心中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这座庄园，是我送给你们所有人的礼物。”赵世雄吃力地抬起拇指，按下了遥控器上那个唯一的、红色的按钮。
“滴”的一声轻响。
对面墙壁上，一幅巨大的风景油画缓缓升起，露出了后面隐藏的一块液晶屏幕。
屏幕亮起，鲜红的数字开始跳动。
【10:00】
【09:59】
【09:58】
“我把它命名为……‘资产清算’。”赵世雄狂笑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十分钟后，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都会被炸成碎片，完成最后的清算。”
“你这个疯子！”瑞秋终于失声尖叫。
“还没完呢！”赵世雄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死死地盯着严景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你的b计划是救赎吗？不，那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人，也在切尔西桥等着。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一旦我这里的信号消失，或者……接到我打过去的电话，他们就会引爆另一份‘礼物’。”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上面沾着血。
“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通知你的人撤退。但是，只要你拿出手机，我就会立刻让切尔西桥开花。所以，严景行，游戏又回到了原点。”
“你现在，又要做出选择了。”
“是留在这里，陪着你的红颜知己和国家栋梁一起，在十分钟内想办法拆掉一个军用级别的炸弹。”
“还是，赌一把，赌我不会在你打电话的时候按下另一个按钮，去救你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地狱的同伴？”
“告诉我，你的‘超算大脑’，现在算出来的最优解，又是什么？”
墙上，猩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
【09:47】
【09:46】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远处的泰晤士河上，一艘快艇关闭了引擎，静静地漂在黑暗的河面上。
潘子焦躁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停地看着手表。
“妈的，怎么还没消息……”他喃喃自语，抬头望向伦敦市区的方向。
突然，他看到远处的天际线，切尔西桥的方向，似乎有几点不同寻常的、闪烁的灯光。
那不是警灯。
ps：一个即将爆炸的庄园，一个远在天边的陷阱，严景行这一次，该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