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的约定
山坳里的积雪开始融化时，老奶奶的咳嗽轻了许多。她坐在核桃树下的石头上，看着金丝猴带着它的孩子们在溪边玩耍。小猴子们毛茸茸的，像一团团滚动的金绒球，学着长辈的样子摘野果，却总把果子掉在水里，引得金丝猴“嘶嘶”地轻斥，眼里却满是温柔。
“跟你小时候一个样。”老奶奶笑着朝它招手。金丝猴立刻跑过来，怀里还抱着颗最大的野苹果，递到她面前。苹果上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小小的太阳。
小孙子视频通话时，看见屏幕里的小金丝猴，兴奋地吵着要来。“等桃花开了，奶奶就接你过来。”老奶奶对着屏幕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金丝猴凑过来，对着屏幕里的小脸蛋“咕噜”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这个约定。
春天来得格外热闹。桃花漫过山脊时，小孙子真的来了，还带来了城里的糖果和玩具。他把彩色的玻璃球撒在院子里，小金丝猴们好奇地围过来，用爪子拨弄着玻璃球，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像极了那年灰点追过的光。
金丝猴坐在老奶奶身边，看着孩子们和小猴子们在草地上打滚，突然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然后指向后山。老奶奶笑着点头，她知道它要带她去看什么——去年冬天，它在那里藏了些宝贝。
后山的向阳坡上，有个隐蔽的树洞。金丝猴扒开树叶，里面露出一堆东西：有老奶奶给它的玉米饼碎屑（大概是舍不得吃藏起来的），有小孙子上次落下的塑料小汽车，还有几颗圆润的鹅卵石，是它从溪边捡来的，被摩挲得光滑发亮。
“都是宝贝啊。”老奶奶拿起鹅卵石，放在手心掂了掂。金丝猴“咕噜”一声，把小汽车推到她面前，像是在说“给小孙子留着”。
傍晚的时候，儿子来接小孙子。小家伙抱着金丝猴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泪汪汪地说：“我要跟金猴子玩，我要住在奶奶家。”
“等放暑假再来，奶奶和金猴子都等你。”老奶奶哄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绳编的小玩意儿，是用金丝猴送的小石头做的吊坠，“戴着这个，就像金猴子陪着你一样。”
小孙子攥着吊坠，一步三回头地被爸爸拉上了车。金丝猴蹲在核桃树上，看着汽车消失在山路尽头，突然朝远方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不舍，却又藏着期待——它知道，等到夏天，那个扎着朝天辫的小身影，还会带着糖果和笑声回来。
老奶奶把小孙子落下的玻璃球，一颗颗捡起来，放进竹篮里。金丝猴跳下树，用爪子指着其中一颗蓝色的玻璃球，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像是在说“这个像月亮”。
“是啊，像山里的月亮。”老奶奶把玻璃球递给它，“给你当宝贝。”金丝猴小心翼翼地接过，放进树洞里，用树叶盖好，像是藏起了一个关于约定的秘密。
夕阳把山坳染成橘红色时，老奶奶和金丝猴坐在核桃树下，看着溪水潺潺流过，听着远处的鸟鸣。春风拂过，带来了桃花的香气，也带来了新的希望——关于等待，关于重逢，关于这山坳里，永不褪色的牵挂。
金丝猴突然站起身，对着山林叫了一声。很快，小猴子们从树后跑出来，围着老奶奶转圈，最胆大的那只，还敢用爪子轻轻拽她的衣角。老奶奶笑着掏出糖果，分给这些小小的金绒球，看着它们笨拙地剥糖纸，突然觉得，这核桃树下的约定，早已不只是她和金丝猴的事，还连着城里的牵挂，连着山林的延续，像这溪水，温柔地流淌，也坚定地向前。
暖阳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像在为这个约定，盖上一层温暖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