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秦雨把车停在医院侧门斜对面的空位上。她没有叫人陪同,也没给任何人发消息。车子熄火后,她坐在驾驶座上静了两分钟,才推门下车。
她走进住院大楼,径直走向一楼缴费处。窗口前没人排队,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来办薛齐的出院手续。”她说。
护士调出信息,报出金额。秦雨扫码付款,动作利落。单据打印好后,她收好病历和发票,转身朝电梯走去。
308病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薛文正坐在床边给薛齐剪指甲,薛明蹲在地上翻保温桶,嘴里念叨着带了红烧肉。
薛齐靠在床头,脸色比前两天好了些。看见秦雨进来,他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我刚办完出院。”秦雨站在门口说,“费用结清了,病历也拿好了。车停在b2停车场,随时可以走。”
薛文放下指甲剪,立刻起身:“这么快?医生还没来查房。”
“手续我已经办妥了,待会护士会来做最后登记。”秦雨说,“你们收拾一下个人物品就行。”
薛明猛地站起来,脸上露出笑意:“老婆你来啦!”他几步上前,张开手像是要拥抱她。
秦雨往后退了一步,肩膀微侧,避开了他的动作。
薛明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
薛文低头看着大哥的鞋有没有穿好,手指捏着鞋带没动。薛齐的目光在秦雨和薛明之间来回扫视,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雨仿佛没察觉这股压抑的气氛,继续说道:“别拿太多东西,重的放进行李箱拖着就好。”
“哦……好。”薛文应了一声,弯腰捡起散落的毛巾。
薛明站在原地,手缓缓放下,指尖蜷进掌心。他盯着秦雨的背影,声音轻了几分:“老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原谅大哥,以后我们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秦雨转过身,语气平静:“嗯。”
“那你为什么躲我?”薛明往前半步,“以前我一喊老婆,你就笑,现在连抱一下都不行?”
“我需要时间。”秦雨看着他。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水里。薛明整个人怔住,眼眶瞬间泛红。
薛文赶紧拉他胳膊:“小明,别说了。”
“我没说错!”薛明甩开他的手,“我们三个跪下来求她,她说给一次机会,那不就是还是一家吗?她干嘛这样对我们?明明那天答应了!”
“我答应的是让你们留下。”秦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也做不到回到从前那样。”
薛文轻轻拍他后背:“先收拾东西吧,回家再说。”
薛齐这才慢慢挪下床。腿还有些发软,扶着墙走了两步,薛文赶紧上去搀扶。
“我没事。”薛齐低声说。
“少逞能。”薛文小声回,“走路都不稳。”
三人开始整理东西。薛文把药盒仔细装进布袋,薛明将换下的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发出“砰”的一声响。薛齐站在角落穿外套,动作缓慢,扣子错了位也没人提醒。
薛齐低着头,手里攥着病历本的边缘。薛文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薛明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眼里有委屈,也有不甘。
秦雨说完,不再看他们,“你们快点。车停着,我在门口等你们。”
她拉开门走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走廊灯光白亮,秦雨靠在墙边静静等候。
屋内传来薛文压低的吼声:“你只知道要她抱你,要她哄你,你有没有想过,她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薛明愣住。
薛文声音沉了下来:“她能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薛明喘着气,拳头松开,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
薛齐缓缓走过来,把手放在薛明肩上。
“别怪她。”薛齐说,“怪我。”
薛文看着两个兄弟,深吸一口气:“都别说了。先把大哥送回家。其他的……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