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宫寒渊似乎公务繁忙,并未在府中出现。
沈怜星乐得清静,每日除了翻阅医书,便是指导桃花辨认一些常见药材,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这日,她想着近日天气回暖,有些药材需要翻晒以防霉变,便带着桃花,提着一小筐近日采摘、预备炮制的草药,想去花园中找处阳光充足、通风好的地方。
督公府的花园极大,除了那片标志性的黑竹林,也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只是风格偏于冷硬肃穆,缺乏寻常园林的柔美。
她寻了一处靠近水榭的平坦石台,刚将草药摊开,便听到一阵略显急促却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而带着几分跳脱的说话声。
“赵伴伴,你就让朕……呃,让我自己逛逛嘛!这督公府我又不是第一次来,闭着眼睛都能走!”
沈怜星心中一惊,这个自称……朕?
她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明黄色常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摆脱了身后一脸无奈的老太监,兴致勃勃地朝水榭这边跑来。
那少年面容俊秀,眉眼间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却已有一股天家独有的尊贵气度,不是当今小皇帝萧临岳又是谁?
小皇帝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
他目光落在沈怜星身上,又扫了一眼石台上那些摊开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歪了歪头,直接开口问道:“你是谁?朕怎么从未在皇兄府上见过你?”
他语气直接,带着少年人的率真,并无多少皇帝的架子,但那声“皇兄”却让沈怜星心头剧震!皇兄?他叫宫寒渊皇兄?!
沈怜星连忙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桃花跪下行礼:“民女沈怜星,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偶遇和那个惊人的称呼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平身平身。”小皇帝萧临岳随意地摆了摆手,似乎很不习惯这套繁文缛节,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沈怜星身上,围着她们走了半圈,像打量什么新奇事物一般,“沈怜星?哦——朕想起来了!前几日春日宴,就是你和皇兄一起去的对不对?那个穿红衣服,特别好看的!”
他说话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活泼的朝气,与这督公府沉闷的气氛格格不入。
沈怜星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只能应道:“回陛下,正是民女。”
“你在这里做什么?”
萧临岳好奇地指着石台上的草药,“这些草……是药吗?你懂医术?”
“回陛下,民女略通岐黄之术,正在晾晒些药材。”
沈怜星谨慎地回答。
“真厉害!”萧临岳赞叹道,眼中闪着光,“朕最佩服会医术的人了!皇兄前阵子旧疾发作,疼得厉害,太医署那帮老头子都束手无策,还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像是意识到失言,眨了眨眼,转移了话题,“咳咳,总之你很厉害!平身吧,不用老是跪着。”
他态度亲切,毫无架子,甚至带着点少年人遇到感兴趣事物的兴奋,这让一直处于宫寒渊高压下的沈怜星,感到一种久违的、属于正常人际交往的松弛感,虽然对方是皇帝。